顼婳回到房间, 练功的时候都有些苦衷重重。
付醇风不说话,却冷静自墟鼎中取出香茶雪水。二人石上烹水,对坐而饮。
太史长令冷哼一声:“念君,九渊仙宗夙来行事谨慎,若傀首真在融天山,何故会公开泄漏动静?”三人面色微变,他接着道,“当初傀首战死,是大师亲眼所见。现在九渊仙宗闹这么一出,不过就是引我等前去送命。你们久经战事,如此雕虫小计竟也看不出来么?”
天衢子望向付醇风,正色道:“付长老所虑,吾心了然。但是宗主之位只能空悬。不管我与狂阳气力强弱,此事毫不成提。不然九渊必将四分五裂。魔族虎视眈眈,我等各自为政,玄门万劫不复。”他双手捧杯,以弟子礼敬付醇风:“吾言已尽,也劝付长老立绝此念,不然……”
玄色的山岩之上,火光亮灭不定。美人喝得鼓起,轻声唱:“月出皎兮,佼人僚兮。舒窈纠兮,劳心悄兮。月出皓兮,佼人懰兮……”
天衢子语滞。
太史长令叹了一口气:“将军此言问得愿意,我若知情,那么她就不该在九渊仙宗, 而是会在魔尊的圣殿里。”
顼婳从速道:“方才只顾练功,倒是忘了外间法阵。狂阳深夜前来,但是酒虫挠心吗?”
太史长令当然不能这么做。就算大哥昏聩,他也晓得一旦放弃了画城,非论是他还是魔傀一族,都将一无统统。他龟缩不出,赢墀只能尽量压榨。但是两千纯血魔傀,这数量实在是……如何能够不轰动族人?
太史长令立即减轻语气:“嗔君,请重视你的言辞。本祭司已经说过,这只是九渊仙宗的诡计。我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族人因着一个好笑的骗局而白白入彀,今后沦为玄门贼子的生养仆从,落空庄严与自在!”
顼婳说:“比来我身份曝露,只怕不宜出融天山。我们就近喝酒,如何?”
念和嗔还要再说话,痴却俄然说:“我去。”
“哈哈哈哈。”木狂阳将她搂过来:“顼美人,你偶然候说话,真是甜得腻人。”
太史长令一怔,踌躇着问:“那么敢问鬼夜来将军,魔尊的意义是……”
斋心岩,天衢子去到顼婳房间,却又扑了个空。他刚一出来,就赶上了寻至此处的付醇风。二人四目相对,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不快之色。
如果畴前,刀修宗师付醇风,想必早已宝刀出鞘,同他一决高低存亡。但是现在,付长老仍然端坐茶前,轻声问:“那么你乞助傀首,企图安在?”
顼婳轻笑:“虽是称扬,却发自内心。我与狂阳,当真一见仍旧。厚交至此,当焚香祭酒,许稳定之盟,结金兰之契。”
天衢子可不想跟她在这时候打起来,半天想了一句:“你带刺。”
就算是女人都带刺,玫瑰花和狼牙棒恐怕辨别还是很大的吧。
鬼夜来面上带笑,可惜他笑的时候更令人胆颤:“那么眼下,大祭司筹算如何应对呢?”
付醇风问:“人不在?”
一起上得峰来,两小我都不约而同地屏住了声气。
太史长令终究站起家来,嘲笑道:“九渊仙宗乃龙潭虎穴,痴君修为高深,正可当此重担!好了,此事既然议定,本祭司便静候痴君佳音了。”
顼婳含笑点头,天衢子未再多言,但……
待三人礼毕,他终究开口道:“三君不在军中,来此何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