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蜜斯,这……”
朱明月朝着她摆了摆手,表示无碍。红豆咬唇点了点头,便退出了雅间。
只这一身穿戴,便可知其身份显赫,贵气逼人。
临走,还瞥了那矜贵的美公子一眼。
朱明月端起那茶盏在唇边抿了一口,也喝不出究竟是个甚么味道。在半盏茶入喉后,才微微蹙眉,“这味道陈了些,不像是雨前茶。”
她为了这件事出府散心,没想到散心不成,反而遇见了这个家伙。若真是嫁进宫中,皇宫内苑,还能缺那几口茶。
这时候,雅间外俄然呈现一抹紫袍丽影,顺着楼梯正缓缓走上二楼来。因这一处是半封闭,门口挡着屏风,只能从屏扇的折缝中看到内里。而那烫金亮紫的烟色在阳光中一掠而过,斯须,便是一道堪比三月春水的嗓音:
建文元年之前,这位仰仗着乃父权势的贵公子,一向是浑浑噩噩,秉承着李国公留下来的爵位。建文帝即位后,不知何启事一下子甚为重用。当时宫闱殿前,老是能见到他的身影,一袭惹眼的烫金紫色云纹锦袍,清贵俶傥,风骚不羁,不知迷倒了多少怀春宫女。
“公、公子……”
李景隆脸上的笑容明丽,扶着她搁在桌案上的手,悄悄一弹,“珠儿,我更喜好你唤我‘九江’。”
李景隆瞧见她涨红的一张俏脸,耳朵都红得仿佛能滴血,眼底的笑意更浓。朱明月轻咳了一声,男人才收回折扇,放过了那娇俏的小婢女,一把拉过来张椅子,慵懒地坐到了雅座里。
李景隆的视野不离她,眼底的笑纹更加迷离,“都道是一入宫门,斑斓繁华。珠儿你‘初到’都城,便已芳名远播,引得炽、煦两位皇子竞相求娶。放眼全部应天府,哪家的闺女有这等天大的福分!你竟然还不满足。”
李景隆灿但是笑,“多时未见,可有顾虑我?”
李景隆端起桌上那独一一个茶盏,就着她方才喝过的处所,说话就要压口去喝。
一贯牙尖嘴利的小丫头,可贵结巴起来。
寡谋而骄,色厉内荏;纨绔后辈,素不知兵——这些几近是都城中的人对他还算客气的评价。明显是建国功臣李文忠的嫡子,岂料将门犬子,不但声色犬马,庸碌有为,就连让他做些闲职,也是一塌胡涂。特别自他带兵以来,就从未打过败仗。
红豆禁不住猎奇地探头看了一眼。
多情最是桃花眼。不但是那眼,另有他的人、他的笑,仿佛都氤氲着浅浅的桃花气味。何时见他,都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但是四周的统统偏又逃不过他的一双眼睛。皎皎玉颜,比江南女子更清秀几分,笑起来又很纯真。
“对酒当歌,人生多少?比方朝露,去日苦多。”
“好吧。如何说,你我也曾合作无间,固然吐苦水吧。小爷我权当是积善性善。”李景隆很知心肠说道。
“真恋慕的话,公主席上永平、安成两位殿下可还尚未出阁。”
“小国公爷这是求贤若渴,还是春日里泛动了春思?”故此隔着屏风,朗声念出那几句诗,挑逗得她的丫头春情乱动。
红豆说完,回身去一侧的红木桌案上取茶点。
世人多知他是贪恐怕死的无能之辈,卖主求荣,助纣为虐,却不知在建文帝还是皇太孙的时候,李景隆就已经藏身在了太祖爷的麾下。
朱明月将视野投向楼外,倘若她也能如他这般,将统统心智、才德都埋没在暗处,摆在世人面前的永久是最不堪的模样,恐怕也不会被连累进这场皇室联婚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