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柜的脑袋晃了一下，伸开眼皮，冲她指了指那边摆在桌上的檀香木盘子，上面摆着满满的雕花小锦盒。
“嗯。”
在夫子庙的西南角有一个不起眼的窄巷，窄巷绝顶开着一间小铺子，古旧的屋檐，低矮的门脸，匾额也是旧的，上面烫金的几个字有些剥落，远了望去能看出一个“妆”字。
掌柜的又将门扉掩上，细心地放下帘幔。
公然是连个像样的脂粉也没有。
那夜宫闱大火，在他临走之时，曾给了她一件东西。
半月形、鱼形、花瓣形……木质紧腻，薄漆光润，拿在手中不轻不重，上面烫烙着斑纹，显得古意盎然。
出了府宅，面对着交叉的街巷，非常陌生。
掌柜的说完从柜台前面走了出来，饱经沧桑的目光，一瞬不瞬地盯住面前的少女，“蜜斯想在木梳上刻字，却要亲手签在纸上才行。不然将来忏悔了，小店铺可承担不起改字重做的银子，蜜斯肯定就是那四个字吗？”
“桃木梳心。”
是一把极精美的木梳，用红缎裹着，上面还刻着清秀的小字：桃木梳心。
朱明月顺手挑出此中的一柄，“有桃木的吗？”
城西的府邸比较偏僻，离城南有好几条街的间隔。城南的长安街正对着洪武门的城墙，是全部应天府最为繁华的街道；街上另有一座夫子庙，隔着街巷，则是十里灯影的秦淮。长安街上开着很多古玩书画的铺子，间或有些酒坊，插着斜斜的酒旗，顶风招揽过路的商客。
她走进店铺，轻“咳”了一声。
伴计又暴露了笑容，“那您算是来着了。我们这儿是整条街上木梳最全的店铺，上等的是檀香木和黑石楠的，带着纯木香气，另有黄杨木的、棠梨木的……”
伴计打量了一下她身上的服饰，点头道：“这倒是未曾。在劈面的巷子里有几家典当行。”
驾车的小厮问了句“去哪儿”，红豆翻开帘子，扶着她上了马车，也只说了个“城南”。其他的街巷称呼，倒是到了以后，寻着店铺模样才气晓得。
就在这个时候，柜台那边有了轻微的动静，是掌柜的醒了。伴计扭头去看，就听到掌柜的说：“去把铺板掩上，明天不做买卖了。”
“那就要分外加银子，”伴计将其他几个锦盒收起来，连头都没回，“不知蜜斯想刻写甚么字？”
在伴计惊奇的目光中，朱明月跟着掌柜的走进了西侧面的一间阁房。
“蜜斯是要买胭脂？”
朱明月站在巷口，瞧见那店铺的老板就站在柜台前面，拄着下巴，昏昏欲睡的模样。在店内里，一个帮衬的客人也没有。
红豆有些莫名，府里的车停在了离此有两条街间隔的处所，还是她们本身徒步走到了这里。官宦人家的闺秀在出府时动辄就要乘车舆抑或坐肩舆，就连小门小户的碧玉都会轻纱罩面，此番素衣简行，却不知是何事。
伴计转过身，眼睛里闪动着一丝难懂的神采，“甚么？”
“蜜斯，要马车到这儿等着吗？”
红豆顺服地点头，“蜜斯是要去买东西？”
她曾是御前文书掌席，亦是文华殿内最得宠的女官，但是她从未伶仃踏出过宫门半步。就像每一个安插出去的闺阁女子，不晓得哪一步行差踏错，就无声无息地不见了。她惊骇任何会对她形成伤害的隐患，无一时一刻放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