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浪喧天的叫骂声中,秦堪乘的马车朝皇宫方向绝尘而去…
看看年已十五却仍像个孩子般趴在地毯上玩玩乐乐的太子,又想起皇家里各种踯躅难断的家务。再想想大明复兴表象下的各种危急暗伏……
“儿啊。将来你做了天子,必然要谨言慎行,百姓做错一件事不要紧,改或不改,认或不认无关紧急,他们仍能够持续过日子,但是帝王若做错一件事,结果要严峻很多,重则亡国改朝,轻则失威于民……”
弘治帝脸上暴露了深深的倦怠。
读书人眼都直了:“扔……火把?”
满心疑虑忐忑,天子的圣旨却不敢不从,秦堪当即便上了宫里派出的马车进城了。
读书人神采阴晴不定,犹疑半晌,狠狠一顿脚:“对!这奸贼仗着国戚身份横行霸道,鱼肉乡里,害李大人入狱,坏我大明盐法,又挣了那么多黑心银子,真真该杀,该烧!”
朱厚照笑得没个正形儿,弘治帝也感觉面上赧赧,苦笑着特长指虚点了点他的脑袋。
都说他是大明立国以来少有的明君,但是……朕真的是明君么?
朱厚照眨眨眼:“父皇说的但是本日拿李梦阳下狱一事?”
弘治帝摇点头,顺势拉住朱厚照的手。见他一双手玩得脏兮兮的,弘治帝取出乌黑的手绢儿,细心为他擦拭着。
弘治帝大为惊奇,盯着朱厚照道:“我儿竟有体例?”
连弘治帝本身都不得不承认,他下了一招昏棋。
御书房里的炭火烧得很旺,屋内暖和如春,可弘治帝却仍感到一阵阵的冰冷,也不知是他的身材愈发衰弱,还是他的心已垂垂寒了。
秦堪赞成地拍拍他的肩:“‘使臣将王命,岂不如贼焉?’,与君共勉!把我的那份也帮我烧了,告别。”
事情就如许堕入了对峙当中。
“扔火把呀,从墙外扔出来,把这奸贼的家烧个稀巴烂,如此才叫大快民气……”
读书人倒也热情,愤恚地将寿宁侯与李梦阳之事说了一遍,秦堪有些惊奇,他没想到这件事竟闹得如此大,这年初的读书人果然不是茹素的。
弘治帝一楞。道:“你竟也晓得了?”
秦堪乘的马车已被堵在人群中转动不得,顺天府几十名差役和百余名锦衣校尉懒懒地散落各处,而寿宁侯府的大门却紧紧封闭,门前散落一地的鸡蛋汁液和烂菜叶。
进了朝阳门右转,一条笔挺的大街直通皇宫承天门,马车行到一半,却听到车外惊天动地的吼怒声,秦堪翻开车帘,发明内里恰是寿宁侯府门前,宽广的府前空位上,数百名穿戴长衫的读书人正指着府门痛骂,“民贼”“奸戚”之类的骂声不断于耳,非常热烈。
案头上那些一份份反对他的奏本,仿佛一双双嘲笑的目光,奉告他所谓的弘治复兴实在只是他和大臣们花了十七年时候臆造出来的假象,他朱佑樘实在只是个关上门自封道号的昏庸君主。
秦堪坐在马车的车辕上,顺手揪住一名情感冲动的读书人,仓猝问道:“产生甚么事了?寿宁侯又干了甚么好事?”
“同窗们,不能便宜了寿宁侯这奸贼,我们用火烧!”
火盆里的红炭噼啪轻炸,弘治帝回过神,沉沉叹了口气。
“这奸贼果然该杀!”秦堪很应景地骂了几声,然后缓缓道:“不过你们扔鸡蛋扔烂菜叶泄愤,未免有些悲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