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他问到粮价，月儿就抿嘴笑起来，捏着针线说道：“听和尚说话，就晓得你是不管油盐酱醋茶的人。集市上的粮食多了，细粮细粮都有，麦子米面高粱，谁晓得你问的是哪种？就算是一种粮食，还要分客岁才下来的新粮和往年的陈粮……”二丫也埋着头笑，脚下悄悄地踢了月儿一脚，意义是让她不要再挖苦挖苦商成。
柳老柱返来的时候，商成已经吃喝好，正坐在堂屋檐下的条凳上盯着院子入迷。两个春秋最小的女娃一边一个坐在他腿上，手里各抓着半个白面馍馍，一口一口地吃得津津有味。
月儿倒没重视他说甚么，只偏了脸和她爹说话，又招手让那两个酒坊的采买进院子，陪着他们在堂屋里讲价验货。柳老柱约莫也晓得本身的闺女利落无能，就没跟畴昔凑热烈，只架着胳膊在月儿刚才坐过的矮凳上坐了，讷讷呆笑着不说话。
他话一出口，就瞥见月儿和柳老柱都是满脸绝望的神情，连大丫二丫都低了头。
“歌央”？商成皱起眉头苦苦思考“歌央”是甚么意义，半天赋明白过来，是“扶养”而不是“歌央”。扶养啊……难不成他还真的要去做和尚？
商成利诱地看着用麻绳串起来的铜钱。他对当代的货币轨制几近一无所知，只是从书籍上体味到，“贯”是铜钱的特别计算单位，一贯就是一千枚铜钱，也称“缗”。可这两贯铜钱是如何一回事？他记得高小三的老丈人几兄弟就是妄图这两只狼的赏钱，才临时起心进山打狼的可赏钱是一贯五啊，如何一夜之间赏钱就变成两贯了？又或者说，他还要给俩管事找补零钱？
验出事情很顺利，两个管事直起腰来时都是一脸的欣喜。年事小点的李家管事也不罗嗦，顿时就从挎在肩膀上的褡裢里拎出两贯钱，双手捧着恭恭敬敬地递给商成。
月儿笑吟吟地对他说：“卖了两千三百五十钱。这里还差三百三十七个钱，转头他们就送来。”说着回屋里找出块黑布，把桌上的铜钱缆一起包上，又说，“便宜他们了，那两张皮子也是好东西，连个箭眼都没有，只是毛不好，又不好打整……”接着责怪地瞪了商成一眼，小声道，“你还想帮他们抬？卖狼，又不是卖力量，代价里没说到脚钱，凭甚么还要你给他们抬？”
晌午的太阳暖洋洋地撒在院落里。一只红冠子至公鸡领着几只母鸡，一步一探头地在院落里找食，偶尔还咯咯地叫几声。小黄狗呲着牙，把一只不晓得谁家的鸡撵得飞蹿上土墙，又跑返来呜呜朝月儿表功，被小仆人在头上拍了两下，心对劲足地趴在月儿脚边伸了舌头喘气……
柳老柱听他说话，从速在凳子上欠欠身，只笑不说话。
柳老柱在中间说了一句话。
借助柳月儿半清不楚的上京平原府官话，商成总算晓得两个陌生人的来路。这俩人是霍家堡上李家和张家的管事，专门过来查对验查狼的事情。
因为说话不通话说不到一起，两个管事连水也没喝一口，放下钱胡乱客气几句就走了。一向在中间陪着的柳老柱这才把阿谁爱脸红的女孩子喊到一边去说话。
“……商……乃甲……”柳老柱弯着腰说道，话音里流露着他的谦虚和恭敬。
月儿和霍家老二坐在一起，手里拿着针线正在补缀柳老柱那件被狼撕破的夹袄，听他如许问，就说：“十七叔只是个县衙的书办……”即便用了“只是个书办”，她中间的二丫还是抿着嘴，脸上闪现出一种矜持的笑容，并且用眼角余光偷偷地地打量商成的神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