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君言语含怒,躲在帷幕后的云倾已经将心提到了嗓子眼,恨不得现在就冲出去叫曦泽立即答允了这缔盟之意,但她终究还是生生忍住了这股打动。
就在这时,沉默了数秒的兰君终究出声了。
殿中难堪的氛围保持了足足一刻,沉闷的气味几近令人喘不过气来,终究曦泽还是做出了定夺:“娘娘美意,是曦泽愚笨,此次毫不负娘娘之望!”
阖上双眸,任由眼泪尽情奔腾,滚烫的触感中转心口,仿佛被沸水淋了个遍,四肢百骸皆是痛,再睁眼已是言语哽咽:“杨柳青青着地垂,杨花漫漫搅天飞。柳条折尽花飞尽,借问行人归不归?”
殿中曦泽的身材在接到这突如其来的动静后较着地动动了一下,他没有想到兰君对晋帝的影响已经伸展到了朝纲,更没有想到兰君会如此坦白、直言相告。但那震惊也仅仅只是一下,随后又规复到之前的状况。他抬首迎上上位者的目光,不卑不亢道:“恕臣愚笨,娘娘此举,不知是何深意?”
透过帷幕,模糊可见殿中独一立着的人略显肥胖,但仍然气度轩昂、英姿勃发。
这萧国居北,共有十二个部族。北寒之国多荒地,百姓逐水而居,以蓄养牛羊为生,物质非常窘蹙,是以常常南下烧杀劫掠,时候多为秋末冬初,现在萧国秋初便发兵南下,可见萧海内部因为多年部族混战耗资过量,乃至于不得不提早南下劫掠。
旨意一下满朝哗然。乃至有很多人跪谏晋帝收回成命,晋帝皆不予理睬。
“娘娘……”曦泽在会心的刹时猝然抬目,急道,“大敌当前,断断没有兄弟阋墙给别人趁虚而入的事理!”
那人,竟一向站在松树下一动不动,直至宫门即将下钥才依依不舍地拜别。
“怕只怕昌王野心过大,远远超出世人的估计,如果他暗中联手萧国,那么你又当如何自保?当年赫连曦宴叛变于你,突然撤兵返国助废太子谋逆,燕太子十万雄师将你围困在燕皇宫,是本宫抢占了先机才保下了你!”兰君话锋一转,不耐道,“现在,恭王你莫不是还心存幸运,盼着萧国以内亦有朱紫互助吧?”
虽是情深,何如缘浅!
“恭王倒是深明大义!”兰君语含讽刺,“不过,你的兄弟却一定就有如许的善心!昌王手中握有京畿重权,若全无计算,为何要在此时请旨北征?莫非他就不怕京中生变、兵权旁落吗?”
云倾谨慎弓着身子贪婪地凝睇着远处的那抹人影,细细打量,只见他恭谨地朝兰君施礼问安,声音宏亮如初:“拜见皇后娘娘,皇后娘娘万福金安!”
方才踏进东暖阁阁房,便见一红色小球温馨躺在打扮台上,云倾慕中立即一颤,她赶紧关紧房门,单独行至打扮台前,用力拧开那红色小球,取出的字条上的笔迹一如那“桃夭院”三个字,笔锋凌厉,朴直微弱:傍晚时分,御花圃西角门,卿不至,吾不走!
固然他的自称从“臣”变成了“曦泽”,兰君却并未叫起,反倒是挖苦道:“恭王办事倒是油滑,不过此次你怕是会错了意,本宫并不是代表皇上在此行摸索之举!昌王母子用心叵测,本宫已是忍耐多时!只是想不到本宫诚心至斯,将如许大好的机遇送至你面前,竟是自作多情!”
这两件大事,一件是秋初江浙一带水患残虐,晋帝任命煜王为赈灾使,前去长江下流赈灾,另有一件是萧国发兵南下,晋国北部边关垂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