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问安之语令云倾悄悄蹙起黛眉。他一贯重视礼节宫规,但是在称呼上他却没有依礼称呼兰君为“母后”,淡淡的“皇后娘娘”四个字中带着几分疏离。云倾悄悄忧心,恐怕这冷酷疏离的称呼惹得兰君不快、毁了这来之不易的召见。
旨意一下满朝哗然。乃至有很多人跪谏晋帝收回成命,晋帝皆不予理睬。
晋国长年受萧国滋扰,早已不堪其烦,本年萧国进犯非常彪悍,晋帝虽故意一举毁灭萧国,但是晋国亡燕不敷一年,军队战役力不敷,再加上封后、赈灾用去大量财帛,国库空虚,在军队、粮饷纷繁垂危的环境下,晋帝游移了。
她想,这御花圃的西角门自是也能瞧见的吧!
因冲动而狂乱跳动的一颗心,很久都不得安生,云倾压抑着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尽量平复躁动的呼吸,神思混乱间,仓促将手中字条安排烛台上烧毁,寂然坐在打扮台前的红木凳上,一动也不动。
兰君言语含怒,躲在帷幕后的云倾已经将心提到了嗓子眼,恨不得现在就冲出去叫曦泽立即答允了这缔盟之意,但她终究还是生生忍住了这股打动。
既然不管是退还是进都必须倾尽国库,那么,与其倾尽财帛轻易偷生,不若血战到底。
言罢,便恭恭敬敬地向兰君深深一揖。
跟着兰君话音落地,殿中的氛围刹时冰冷压抑起来,曦泽面色略呈惨白,明显是没有推测兰君会如此直白,言语中有着压抑不住的心寒:“承蒙娘娘不弃,忝居副帅之位,臣拜谢娘娘!”
兰君冷哼一声,道:“恭王何必在本宫面前装傻?此战绝非亡燕之战,干系着大晋的存亡存亡,皇上若非龙体不佳必然御驾亲征,现在御驾没法亲征,恭王以为在经历废太子谋逆、赫连曦宴助纣为虐、赵王薨逝以后,皇上还会信赖何人?所谓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唯有分化兵权,方能使大权统归中心,以便圣裁!”
殿中难堪的氛围保持了足足一刻,沉闷的气味几近令人喘不过气来,终究曦泽还是做出了定夺:“娘娘美意,是曦泽愚笨,此次毫不负娘娘之望!”
落日最后的余晖垂垂隐去,一轮圆月悄悄挂在天幕,如此月圆之夜,竟是别离之夜。
殿中曦泽的身材在接到这突如其来的动静后较着地动动了一下,他没有想到兰君对晋帝的影响已经伸展到了朝纲,更没有想到兰君会如此坦白、直言相告。但那震惊也仅仅只是一下,随后又规复到之前的状况。他抬首迎上上位者的目光,不卑不亢道:“恕臣愚笨,娘娘此举,不知是何深意?”
“恭王倒是深明大义!”兰君语含讽刺,“不过,你的兄弟却一定就有如许的善心!昌王手中握有京畿重权,若全无计算,为何要在此时请旨北征?莫非他就不怕京中生变、兵权旁落吗?”
这两件大事,一件是秋初江浙一带水患残虐,晋帝任命煜王为赈灾使,前去长江下流赈灾,另有一件是萧国发兵南下,晋国北部边关垂危。
方才踏进东暖阁阁房,便见一红色小球温馨躺在打扮台上,云倾慕中立即一颤,她赶紧关紧房门,单独行至打扮台前,用力拧开那红色小球,取出的字条上的笔迹一如那“桃夭院”三个字,笔锋凌厉,朴直微弱:傍晚时分,御花圃西角门,卿不至,吾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