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苏管家一月里来了六回,次次都不是白手。何如从未初站到酉时,女人还是不肯见上一见。
苏庸仍不肯坐,只站着接了茶,饮了一口。
“苏管家不必客气,我不过是个舞剑的艺人罢了,外头的称呼实不敢当,管家也毋须太谦。”归月浅笑着又请一回。
说话之人调子拉得老长。
“婢子怕动静不准,又往北里里找了几个熟人问,说法都是一样的,想来就是如此了。”
苏庸面色一滞。
“闻听谯国公是可贵的好人,本日看来,连请女人都如此诚意,还会仗势欺人不成?”
归月便不留他,着沉香送了出去。
“并非我用心刁难,或是为抬身价用心先不该承。只因那王府公卿并非是好相与的,我一日去了,便是寄人篱下,远不如现在安闲。”
苏庸沉吟半晌,随即承诺了下来。
“你这两日去问问,谯国公府有几个公子,与兴北侯府的公子干系如何。”
“归月娘子客气,小老儿实不敢坐。”非常谦恭有礼。
“传闻谯国公是为了老太君要听戏,这才想要野生伎官的,花了天价的银子,连唱南戏的疏烟、缀玉也买出来了,可见其决计。”孙妈妈又劝,“女人是有不去的事理,只怕为此获咎了谯国公,此后的路难走啊!”
到了苏庸再来那日,归月命人将他请出去吃茶。
“世子与兴北侯府的两位公子都交好,经常约着吃酒、骑马。
而提到苏秉程时,北里里不管男伶人还是女孩子们,竟都赞个不断。
被晾了这些日子,苏庸却不见一点烦躁,仍旧如最厥后时那般和蔼,只是不肯坐着吃茶。
“昨日淮阳郡王立世子,国公爷去喝酒道贺去了,至晚方归。听了小老儿回禀后,国公爷当即允准。
有句话她还没说,便是那兴北侯府的两个公子虽都与苏秉程走得近,兄弟二人却面和心反面,凡是有眼睛的就看得出。
每隔半柱香的工夫,他就这么喊上一句。
归月却没瞥见这统统,她的眼里,现在除了泪,便只要那柄高悬的剑了。
许是被孙妈妈盯得急了,沉香俄然开口,声音实在不小。
沉香本对就归月的答复非常不测,现在听了这一句,竟愈发胡涂了。
谯国公府是甚么去处?在天子跟前得脸不说,更是家大业大,单靠祖上传下的房屋田产,一年能入得三十万两银子。现在谯国公府的大管家亲身来请,自家女人竟不肯去。
半晌后,孙妈妈笑盈盈地转回,给归月端茶倒水时愈发殷勤了。
这一句却惊醒了归月,她又抚了抚剑柄,仿佛尽力回想着一些旧事,半晌后才转头叮咛孙妈妈:
“谯国公府管家苏庸,求见归月娘子!”
至于谯国公请女人入府的事,天然早就被一口回绝。
孙妈妈承诺一声,乐颠颠地去了。
谯国公府也是风趣,自第一日被女人回绝以后,管家每次带来的宝贝便越来越多,本日竟拉了两车的东西。
第二日一早,苏庸便又来请。
可猜疑虽能有,话却不该问,沉香只得应下,揣摩着明日去找谁探听才好。
“敢教女人久等。
“去回那管家,说劳他大日头底下站了几日,既然谯国公府如此礼遇,便容我考虑三日。三今后再来,我或有答复。”
“若得允准,归月也不敢给贵府添费事。届时虽为客居,却不必受甚么礼遇,一应饮食起居与贵府买的伎官普通便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