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二十五,连氏凝着脸,携了斑斓、原非烟及我,另有一众女眷,皆按品阶打扮,前去紫辰殿。
在里间的薇薇并没有听到我们略带些沉重的对话,只是仓猝地提着御用之物过来,小声抱怨着,“小玉你快点,傻站在这里何为,锦妃娘娘亲身来接夫人了。”
斑斓沉默了一阵,俄然从袖摆中伸出双手来,立时有一道宝贝的光芒闪了我的眼一下。我闭了眼一下再展开看,却见她那水葱似的几根长指上都戴了亮闪闪的珐琅镶金钳宝的指甲套。她带着高傲的眼神不断翻着双手,细心地赏识着。那五色宝石灿烂夺目,正借着腾跃的阳光,把各色宝石的光芒闪烁到宫轿的各个角落,一时贵气逼人。
小玉的神采一片惨白。
沈昌宗大声唱颂着,大轿稳稳地走动起来。我坐在斑斓身边一声不响。
“你还是嫁给了他。”她垂眸低声轻叹了一下,“他总算如愿以偿了。我都已经记不很多久没见到他笑得这般高兴了。”斑斓细细看了我几眼,淡淡道:“姐姐若不是毁了容,真比少时标致了很多,就是不如何长个。”
我们听了但觉一片叹惋唏嘘。而德宗天子听到这个动静,竟难受得一日水米不进,重重地倒了下来,直急得朝野高低慌乱万分,太病院的医官们排成了长长的步队个人为皇上会诊。
六人大宫轿抬得再稳,火线的石青牡丹花轿帘还是微微晃着。晨时阳光恰好,时不时跳进一丝两丝,有点像莫愁湖中淡金色的金不离不断地腾跃着接食,偶尔晃着人的眼。
她垂下长睫,掩嘴轻笑了一下,娇柔地微侧身,拉我过来,娇嗔道:“姐姐还不快坐下。”
我记得很清楚,那一天斑斓胜利地在我面前显摆了王妃的行头,对于胜利地讽刺了我也感到非常得对劲,以是阳光下绝颜的玉容盛满对劲,看我的眼神却非常温和。
那一天小玉同薇薇为我戴上了沉沉的公主快意冠。小玉看薇薇面色凝重,也有些担忧,这是小丫头来到原家第一次透暴露对我的体贴。
我向前走了两步,却听她在身后亦步亦趋地跟着我,悄声问道:“如果白三爷同原家倒了,那先生,我们就能回大理了吗?”她的声音有着浓烈的思乡情感,又带着一丝期许。
“姐姐的这个侍女长得好生斑斓,大理还真出美人。”肩舆里早已斜倚着一名绝艳的妇人,一身月色宫装华袍,两只苗条的素手无认识地把玩着肩上的玫红长帛,一双夺目的紫瞳不断地高低打量着我,“姐姐可总算长胖些了。不过今儿个脸上的妆不如前日画得好了。”
我笑着看她,“你倒和之前一样,独独对我,嘴不饶人。”
“洛洛心肠暴虐至极,”小玉轻哼一声,“偏先文武帝对她倚重至极,只要她看谁不扎眼,那人便被带到刑局,受尽折磨而死,再不见天日,大理高低皆对她恨之入骨。先文武帝驾崩之日,皇上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将她下了大狱,朝廷高低无不鼓掌称快……”她仿佛认识到了甚么,收了鄙夷之色,怔怔地看向我。
“多谢锦妃娘娘的点评。”我也斜看她一眼,“娘娘也总算清癯了一些了,今儿个的花钿比昨儿个贴得端庄多了。”
当时的我倚在非白怀中,看向天涯,却见夜空中一轮洁白清照,玉宇深沉,映着梅枝滴翠,远山大地清楚。一时候,二人的心安静如水,幸运如细雨润心无声,满足地浅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