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氏抿了抿唇角,还要说甚么,就听身后传来一声娇笑,“张姐姐还当沐兰是小孩子呢,她都快十二岁了,若不是困在这鸟不生蛋的处所,都该绣嫁奁筹办嫁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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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听“哗啦”一声巨响,先前消逝的女孩儿自海面上暴露头来。小兽们惊然四散,甩开四蹄,一溜烟儿地钻进树林。
本应杳无火食的地点,却呈现了一个小小的身影。
张氏抢在她前头将那篓子一把提起来,“上有老下有小的,且轮不到你先挑。”
张氏不急着去看篓里的东西,拉着她体贴肠打量,“没伤着吧?”
“嫣红,你胡说甚么?”张氏拉下脸来。
说着便贴过来,伸手去搂沐兰的肩头。
一个年近三十、头包青帕的妇人正在河边洗着一把野菜,不时地扭头看向谷口的方向。一眼瞧见那女孩儿,便忙忙地站起家来,“沐兰,你返来了?”
在沙岸上愣住了,伸开双臂,深吸一口充满着海水味道的氛围,又特长罩眼望向海天相接的处所。不管多么好的天儿,那边永久是白蒙蒙的一片,没有朝气,没有但愿。
一只急于寻食的海鸟掠着海面一飞而过,溅起一朵巨大的浪花,潾潾闪闪,碎金一样飞落四散。
“张婶。”被称作沐兰的女孩儿笑着喊了一声,加快脚步来到她跟前,晃了晃手中沉甸甸的小篓,“明天运气不错,捞到很多好东西呢。”
大晋的建国天子姓薛名兆,草泽出身,自幼丧父,其母莒氏行动不端,多有不贞之举,使他饱受屈辱和鄙薄。
在他看来,“正法”如许的奖惩还远远不敷,遂命令将失德女子悉数放逐至东海某岛。
两间倾圮的小板屋,几片方才开垦出来尚未播种的田畦,四周圈了一圈树枝插编的篱笆。靠近河边的空位上架着火堆,上头悬着的瓦罐正咕嘟嘟地冒着热气。
嫣红鼻子里“嗤”了一声,“我就看看怎地了?当谁奇怪这些个死人的东西呢。”
她却看得入迷,久久不动,把本身站成了一尊雕像。
许是童年留下的暗影作怪,薛兆平生最恨女子不守妇道。即位伊始,便颁下一系列束缚女子德行的律法规条。并疏忽开通人士的反对,一意孤行地推行新政。稍有抵挡者,一概停止血腥弹压。
她最是心疼沐兰,常日里没少为沐兰的将来操心,嫣红说这话无疑是戳她的心窝子。
晋朝传世三百余年,几经变迁,对女子的管束早已不似建国之初那般严苛,“放逐”这一风俗却根深蒂固,一向持续至今。人们也早已健忘了海岛本来的名字,都称其为“守贞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