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头洗一洗,拼接起来做衣服鞋子;瓶瓶罐罐挑好的当家什用,不好的砸碎撒在谷地四周,能防野兽;鱼骨头磨了当针,破铜烂铁融了打东西……
颠末多次摸索,沐兰现守贞岛处在一个庞大旋涡的中心。无数的东西被卷进旋涡,随海流堆积到守贞岛四周。多数是砂石、海藻和鱼类的骸骨,亦不乏人们遗落在海中的物件儿。
剩下的东西遴选遴选,能分的分掉,不能分的便临时搁起来。
沐兰下海这些年,虽说不是回回都有,可积年累月的,也打捞上来很多值钱的物件儿,甚么金银玉石,珍珠珊瑚,古玩器具……
扭身到里头的树桩凳上坐下,一面哭一面念,“我的命怎恁苦啊?一个两个都欺负我,倒把个窑姐儿当作宝……”
沐兰和张氏一个抚胸,一个捋背,好不轻易才叫吴语桐止住了咳嗽。
嫣红犹自嬉皮笑容,“不就是一支簪子吗?给了我又能……”
嫣红撑不住了,伸手将那簪子取出来,狠狠地拍在沐兰手里,“给你,给你,一支破簪子,当谁奇怪呢?”
这一支是金包玉的,虽有些破坏,还是能瞧出做工非常邃密,明显不是语桐丢掉的那一支,只式样跟语桐描述得差未几。
目睹一根蜡烛烧掉一小半儿,辣椒婆了话,“不早了,都睡吧。”
听到“窑姐儿”几个字,吴语桐气味涌动,又没命地咳嗽起来。
辣椒婆是这岛上的元老,救过统统人的命,说话天然是最有分量的。
她想着把这簪给了语桐,多少也是个安抚。哪知嫣红旁的不挑,偏挑了它去。
刚才这又急又冲的模样儿,倒是头一遭。
辣椒婆也好,郝姑姑和张氏也好,都未曾把她的话儿当真,只当她是说来哄她们高兴的。吴语桐自知光阴无多,信与不信都一个样。
沐兰抿了抿嘴角,暴露点儿笑意来,“跟我还客气甚么?”
在岛上既不当吃又不当穿,别个不奇怪,都叫她网罗了去。离不离得这岛且不说,万一能离得呢,这些可不就是吃的穿的用的,现成的活命钱儿吗?
郝姑姑是老好人,谁也不肯获咎,便不出声。
嫣红哭声一滞,不敢再念叨,犹自抽搭个不断。
“语桐姐,这个给你。”沐兰将那簪子放到吴语桐手里。
辣椒婆体味沐兰,心知她不会无缘无端跟嫣红争竞。再说东西是沐兰劳心劳力寻返来的,合该由沐兰做主分派,因而沉声地开了口,“嫣红,拿出来!”
吴语桐并不知嫣红拿了甚么,可事情总归是因她而起,不免心中惶然。眼瞅两人就要闹翻,忙去拉沐兰的手,“沐兰,我不要,给了她罢……”
语桐娘很宝贝这簪子,常日里舍不得拿出来,只年节戴一戴。她人没了,这簪子便落在了语桐手里。
对六个大活人来讲,一桶米实在太少。她们不敢豪侈地煮成米饭,只每日在菜汤里撒上一把,尝个米味儿罢了。
沐兰经常把分开守贞岛的话儿挂在嘴上,不时承诺这个,不时承诺阿谁。并非她爱空口说大话,她是怕自个儿丧失斗志,今后浑浑噩噩下去。更怕辣椒婆她们自暴自弃,哪一日想不开就走了杨氏的老路。
赶上运气好,还能打捞到从沉船上漂流过来的平常用品。几个月前沐兰便寻到一桶米,装在密封的涂漆木桶里,捞上来还是干爽的,让断米多年的辣椒婆几个又吃上了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