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兰下海这些年,虽说不是回回都有,可积年累月的,也打捞上来很多值钱的物件儿,甚么金银玉石,珍珠珊瑚,古玩器具……
回回绝望而归,她已经不抱甚么但愿了,没想到本日下海竟捞到一支簪。
吴语桐并不知嫣红拿了甚么,可事情总归是因她而起,不免心中惶然。眼瞅两人就要闹翻,忙去拉沐兰的手,“沐兰,我不要,给了她罢……”
辣椒婆也好,郝姑姑和张氏也好,都未曾把她的话儿当真,只当她是说来哄她们高兴的。吴语桐自知光阴无多,信与不信都一个样。
她想着把这簪给了语桐,多少也是个安抚。哪知嫣红旁的不挑,偏挑了它去。
语桐娘嫁到吴家的时候,只要戋戋一抬嫁奁,最值钱的物件儿便是一支银包玉的簪子。银是粗银,玉也不是甚么好玉,倒是语桐外祖母传下来的。
沐兰经常把分开守贞岛的话儿挂在嘴上,不时承诺这个,不时承诺阿谁。并非她爱空口说大话,她是怕自个儿丧失斗志,今后浑浑噩噩下去。更怕辣椒婆她们自暴自弃,哪一日想不开就走了杨氏的老路。
“不可。”沐兰态度少见的倔强,“不能惯她这见甚么好拿甚么的穷弊端。”
然大海茫茫,找一支簪子同找一根针没甚么别离。或许沉到海底,或许被吞进鱼腹,这都是说不准的事儿。
刚才这又急又冲的模样儿,倒是头一遭。
嫣红多数也是不信的,不然又怎会得过且过?可她内心并不是没有筹算的。
剩下的东西遴选遴选,能分的分掉,不能分的便临时搁起来。
沐兰抿了抿嘴角,暴露点儿笑意来,“跟我还客气甚么?”
这一支是金包玉的,虽有些破坏,还是能瞧出做工非常邃密,明显不是语桐丢掉的那一支,只式样跟语桐描述得差未几。
没被后娘抢了去,也没被官船上的差婆搜了去,最后却丢失在了海里。
“语桐姐,这个给你。”沐兰将那簪子放到吴语桐手里。
大师应一声,自去歇息。睡到半夜,又被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声惊醒了来。张氏摸索着点了灯,瞧见吴语桐满嘴是血,吓得叫了一声“娘”。
后娘不是没打过这簪子的主张,再是粗银糙玉,拿到当铺也能换几个钱不是?语桐当时年纪小,却晓得簪子是娘亲留给她的独一念想,死活不肯交出来,又哭又闹地轰动了街坊四邻。后娘怕人说嘴,这才作罢。
辣椒婆是这岛上的元老,救过统统人的命,说话天然是最有分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