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请那位遵循图样做出十只妆盒木坯,鄙人以每个五百钱的代价收买。做得这一回,再考虑立约之事,如何?”
忸捏的是她先前拿一张粗制滥造的图纸给海子,不知折损了他多少才调;欢畅的是,有了这张邃密的图纸,海子必然能将雕工挥得淋漓尽致,不怕韩掌柜不跟他立约。
旺财没想到她还识字,心下又惊了一回。不过想起她跟韩掌柜谈买卖时头头是道的架式,识字也算不得希奇了。定了定神,拿过契书瞧一回,倒有几处看得半明不白的。
皇子们为了奉迎过他,变本加厉地搜刮民脂民膏,巧立项目,征粮征税,蚂蚁腿上都能拆下一层肉来。经得这很多年,农桑牧渔早已刮无可刮,独一还能刮出油水来的就只要商户了。
正如旺财所说,偏僻小镇的人们日子过得邃密,手里有几个银钱甘愿存起来落灰,也舍不得换成贵重的东西,明晃晃地戴在头上或者挂在身上。如果普通的珠宝铺子,一年半载也一定能够卖出去一百件儿,沐兰一张口就提出分一百件儿的一成利润,未免有些狮子大张口。
百姓再穷再苦,那些朱门里的人亦吃穿不愁,误不了享用。只要入得他们眼,对了他们的口味,莫说百件儿,千八百件儿都卖得出去。
细课收取税钱以后会给一张官府盖印的税单,届时查对总的斤两,鉴定有无偷税漏税。明课则简朴很多,在计过税钱的物件儿上打上专门的印记。若无印记售出,一旦现将更加奖惩。有了印记,亦不会反复收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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买卖谈得顺利,沐兰便趁热打铁,将海子的环境跟韩掌柜说了。
拿韩掌柜来讲,在三水镇开一间珠宝铺子,主意向官府提申,交过明税以后,将铺子里的珠宝饰全数打上印记。再以让渡的名义运送到都城和各大州府的铺子出售,便能节流一大笔税钱。
可多宝轩不一样,它的重头不在零销散售。
所谓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很多贩子瞅准明课的缝隙,是以打起了异地差额税的主张。
住税从三十取一晋升到二十取一,再升到十五取一;已打消多年的过税重见天日,先是五十取一,节节高升到二十五取一。之下又有多少冗赋,经制钱,总制钱,月桩钱,版帐钱等等,数不堪数。
抽取的税钱各地不均,都城以及各大州府抽得便高一些,像三水镇如许偏僻瘠薄的小处所便低很多。
以是说,多宝轩真正的买卖不在三水镇,而在繁华多数。
“识得一些。”沐兰大风雅方地伸手接了,将契书重新到尾细细看了一遍,又转给旺财,“旺财叔,你帮着瞅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