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婆仿佛一下子老了十岁,额上的皱纹愈发的深了,鬓间的发丝也更加斑白了,我重视到她的膝部模糊有血丝,她踉踉跄跄的奔过来,看着躺在榻上赢赢弱弱的我,双手合十跪在我的面前,朝着上方道:
皇后得知我回宫了,便过来安抚几句,见我描述倦怠,病容不减,倒也没多言语,只叮咛多调了几个聪明的宫女过来服侍,便又仓促拜别措置各项庶务了。
陈婤宽裕的羞红了脸,擦擦眼泪,道:“奴婢去洗把脸。”
“公主……”陈婤哭着扑过来,跪在我的面前,抱着我的双腿,泣不成声,“那日返来,奴婢怕得要死,皇后娘娘急得差点杀了奴婢,奴婢觉得再也见不到公主了,几次想死,却都被姑姑救下,厥后传闻公主病重回宫,奴婢被皇后娘娘禁了足,不敢私行来探,只得每日在佛前烧上几柱暗香。一个多月了,奴婢觉得公主怨奴婢了,不要奴婢了……呜呜……”
“公主真的不计前嫌了么?那日奴婢本该尽尽力护公主全面,谁知倒是个不争气的。”陈婤清秀的脸上滑落几滴泪珠,声音哽咽着道。
“如此,便不必归去了。”我言道。
“如何会呢?我这不是召你返来了么?别瞎深思了。”
狗儿,他必然是恨死我了,为了我,他落空的太多太多。
不出半个时候,悦心便带了陈婤返来,我定睛看去,内心实在吃了一惊。
陈婤伏在我的膝上,柔弱的肩膀跟着抽泣悄悄颤抖,本来她的蕉萃竟是是以而起,我更觉怜悯,扶她起来,道:
“快快请起。”我虚扶一把,待她起来,便赐她坐下,问道,“这些日子在落梅宫可好?”
“是。”悦心命人把伞撤下,然后几个练习有素的宫女齐齐立于我身后,竟是要与我一同晒太阳,我无声的笑了笑,闲闲的躺在榻上,闭目养神。
转眼又是几日,我的身子也日渐好转,连带着狗儿的面色也垂垂红晕起来。
三年来,陈婤跟在我的身边,先前的傲岸性子早已消磨怠尽,性子也越来越和婉谦虚,现在坐在我的面前,泪光盈盈的模样,更是我见犹怜。
悦心推了陈婤一把,她才哦了一声,向我见礼:“奴婢拜见公主殿下。”
我挥挥手,表示她把伞撤去,言道:“不必了,不要孤负了这等春光,多晒晒有好处。”
已有一个月没有出过阁房的门了,我在新来的宫女悦心的搀扶下,从榻高低来,来到院中。已是阳春三月,明丽的阳光几近刺得我睁不开眼,我稍稍昂首挡在额前,看院内一片春意盎然,东风吹来,暖意直入内心,这好久不出门,乍一出来,倒觉身上有些汗意了,只是我仍旧用厚厚的云锦披裳裹在身上,用婆婆的话说,就是莫要晾着了汗,不然病会复发。
世人皆昂首称是。
我有力转动,但还是尽力伸脱手来,颤抖的抹去婆婆眼角的泪珠,嘴角微动,浮出一缕惨白的笑容,轻声道:
婆婆不顾跪了一天一夜肿痛的双膝,对峙要亲身奉侍我寝息,我天然明白她的心机,现在若换别人来奉侍我,她必是整夜不得放心,还不如就守在我这,倒能令她心安些。
“阳光太烈了些,莫要晒伤了公主的玉肤。”
“婆婆,我返来了。”说完这句话,我便像个流落在外数年的游子,回家见到了亲人般,热泪盈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