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无病向后靠在椅背上,轻声道:“愿闻其详。”
徐北游高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徐北游放下已经空了的酒杯,直言道:“想来张都督已经晓得徐某的来意。”
张无病再次沉默好久,长呼出一口气,轻声道:“这都是陛下的意义?”
都督府内非常冷僻,除了剑戟森然的兵甲,几近没有其他闲杂人等。
徐北游轻声道:“话语惊不惊人,并非只是言者成心,说到底还是听者故意,徐某本日只为张都督陈述短长,分解局势,至于该如何定夺,只在张都督一念之间。”
徐北游缓缓说道:“有朋自远方来,一定不亦乐乎,只怕张都督并不想看到我来中都。”
徐北游这番狠恶言辞可谓是毫不包涵面,不过张无病没有半分起火神采,略微踌躇后,终因而缓缓说道:“既然南归已经把话说到了这个份上,那我也无妨明言,在南归你来中都之前,我已经筹办好两封密信,别离是交给蓝相爷和文公的,时至本日,我也不以为蓝相没有还手之力,现在言谁胜谁败还为时髦早。”
张无病轻抿了一口杯中酒液,“猜到一些,不过我还是想听一听南归你如何说,同时我也但愿南归不要像某些说客那般,故作惊人之语。”
过了好久以后,徐北游再度开口道:“如果平时,你是我的前辈,可明天在公言公,我称呼你一张扬都督,这些事理,我不信你不明白。”
这一次,张无病是真的哑口无言。
然后他将那封写了个“韩”字的密信推到徐北游的面前。
徐北游道:“当时先帝和太后娘娘前后仓促离世,外有魏王和草原汗王,内有蓝韩党争,陛下要依仗蓝相掌控庙堂,以是才会临时哑忍让步,君相敦睦,只是现在不比畴前,陛下已经是知天命之人,蓝相却仍旧鹄立于庙堂之上,说句诛心之言,人间岂有即位二十年而不得独掌乾坤之帝王乎?”
张无病沉默好久,上身微微前倾,当真问道:“然后呢?”
“北游先行谢过张都督。”徐北游又是拱手一礼。
此时的徐北游身着深红色锦袍,外罩玄色比甲,腰束玉带,头上简朴綄了一个发髻,以一支墨玉簪子束起,不得不说人靠衣裳马靠鞍,换了身行头以后的徐北游摇身一变,更加像是贵爵世家出来的贵公子,正如本日的张无病,头发已经蓄起,龙骧虎步,再也不是当初的守窟和尚。
厅内设有一张不大的圆桌,桌上有十二道菜式,却只要两副筷子。
徐北游沉声道:“张都督,你不要忘了陈琼的了局,更不要忘了陈琼是谁的人,陛下的心机,真不难猜。”
张无病神采稳定,安静道:“入内说话。”
徐北游伸手抹去桌面上的两字,稍略减轻了语气,“连我一个身在朝堂以外的人都晓得,庙堂争斗向来没有踌躇可言,正如疆场挞伐,是战、是和、是走,都要当机立断,前辈也是长年带兵之人,莫非连这等浅近事理都想不明白?”
张无病沉默不语。
徐北游双手举杯,看着清澈的酒液倒入杯中,答道:“统统都好,提及来也是多亏了张都督,若不是当初张都督脱手相救,我怕是已经死在端木玉麾下暗卫的刀下,也就没有本日的江都徐公子,以是我先敬张都督一杯。”
张无病笑道:“南归不必多礼,我已经命人备下酒宴,为你拂尘洗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