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公鱼摆了摆手道:“但讲无妨,老衲人还不敢在我跟前用甚么天耳通。”
陈公鱼点头道:“对,色目女子,金发碧眼,自极西之地而来,展转流落至中都,被林皇后看中,聘为女官,后因改进中都炮有功,黄龙元年,被萧皇封为子爵,承平二年,萧帝晋升她为忠定伯,次年三月,薨。”
老衲沉默好久,悄悄感喟,“当年贫僧在与施主缔盟之前,曾经面见萧皇,当时的萧皇初登帝位,满腔雄图弘愿,贫僧劝戒萧皇少造杀孽,多积福德,功名利禄不过是过眼云烟,皇图霸业也只是黄土一捧。可萧皇却答复贫僧说,佛门老是劝人放下,殊不知要先拿起来然后才气放下,繁华也好,大业也罢,他都尚未完整拿起,又何谈放下?”
陈公鱼低头看着本身的扳指,轻声道:“当年那女子来到西北时并非是孤身一人,另有一名色目男人与她同业,不过那男人返回了极西之地,临行前让女子留在中原等他,这女子一等就是一辈子,毕生未嫁。”
即便是以老衲的心性修为,听到此言后,也有一刹时的惶恐难言,然后连连点头感喟,“施主所图之大,实在出乎贫僧料想以外。”
老衲转过身去,面向崖壁,轻声道:“施主请回吧,此次不管施主何事,贫僧都无能为力。”
陈公鱼笑道:“这话听着是他的口气,我记得那一年应当是黄龙二年,你去得不是时候,听听当时候的年号,黄龙,恰是腾龙九霄之际,又岂能听你之言?如果你再等上几年,比及他把年号改成承平的时候,说不定他就信你那套说辞了。这时候的他啊,旧伤发作,生不如死,再也没有甚么黄龙之志,只剩下轻易偷生之念。企图用一个承闰年号来自欺欺人,到头来天下得承平,他倒是求不得承平了!”
陈公鱼一挥大袖,回身拜别。
孔逸箫微微躬身,“谢过先生。”
固然是在说大齐的太祖天子,但陈公鱼的语气中倒是没有多少恭敬的意义,反倒是有很多戏谑和幸灾乐祸的味道。
中年儒士俄然想起甚么,惊奇道:“莫非就是传闻中曾经做过萧帝教员的艾姓女子?不过这位艾伯爵与您要去极西之地找的人又有甚么干系?”
老衲人反问道:“三十二年以来,施主共见了贫僧四次,又有哪次不是闲事?”
陈公鱼移开视野,平平道:“不然呢?我辛苦驰差遣划多年,莫非是为了天下承平?为了百姓安康?为了普渡众生?我不是贤人,没那么大的志向。”
也正因为如此,这儿在常日里显得非常冷僻,让单独走入此中的陈公鱼非常刺目显眼。
中年儒士点了点头,轻声道:“孔某奉先生之命带领船队出海,绕过风暴角,去往极西之地,半途遭受风暴,船队丧失惨痛,不得已只能返航,固然未能尽全功,拜访极西之地,但先生交代之事已经略有端倪。”
塔林就在天下闻名的琉璃塔前面,乃是大报恩寺历代高僧遗蜕舍利的存放之处,有几位苦行和尚长驻此空中壁参禅,同时也有保护之意。以是此地是禁地中的禁地,不说平常香客,就是寺中和尚也不得入内,只要方丈主持和几位长老才有资格入内。
中年儒士张望了下四周,小声道:“先生,可要借一步说话?”
老衲合十道:“贫僧非是妄言,而是随世而移,当年贫僧承诺施主时,贫僧是罗汉堂首坐,现在施主来见贫僧时,贫僧只是一浅显佛门弟子罢了,地步不成同日而语,道理天然不能一概而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