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招来势又快又猛。沈昀仿佛已全无退路,但就在这千均一发之际,他身后仰,钝剑腾空抖出剑花,不偏不倚迎上了刀锋。
沈昀笑道:“鄙人不是瞎子。”
黑袍人不甘心肠推开部下,运气强压下翻涌的气血,但那窜行的真气反而让他胸口猛得一震,喷涌而出的鲜血浸湿了那蒙在面上的黑巾,一双充满杀意的眼睛打量着沈昀,从他的脸,再到他的剑。
胜负只在一瞬之间,强与弱,除了武学成就,更包含气度、操行,与耐烦。沈昀赢了,是因为贰心无旁骛,黑袍人输了,是输在利欲熏心。
就在这交叉的刀光中,沈昀蓦地见到一道人影腾空呈现,似鬼怪般落在树上,黑袍张扬飞舞,手中寒光闪现,将暗器向酣斗中的慕云择掷去。
黑袍人身形飘忽,恍若鬼怪,软刀在招式窜改间寒光涌动,难以瞻望来势。但沈昀还是沉着变招,钝剑化为一道飞虹,逼人的剑气摧得枝头树叶缤纷而下,两人在转刹时已过了数个回合。只见黑袍人双臂一振,腾空倒翻,似苍鹰普通爬升而下,软刀颤栗,化为无数光影,朝沈昀当头劈下来。
黑袍人眯起那双锋利的眼睛:“现在赤霄剑就在你面前,如何会与你无关?”
天涯无月,林中有风,风中有光。
沈昀平静自如地说道:“投机取巧总好过公开偷袭,中间的行动,鄙人确切自叹不如。”
弯刀如叶,弯刀如月。
名满天下的游侠。
黑袍人顺手一掷,那弯刀扎进空中,那一边擦动手上的血迹,一边若无其事地说道:“对于不顶用的人,了局常常只要一个,那就是死。”
江湖恩仇,外人最是插手不得,不然只会肇事上身,但面前环境已容不得沈昀考虑,他挑起那柄掉落在地的柳叶弯刀,掌心凝集内力,那弯刀如流虹普通腾空飞出,只听得叮”的一声,火星四溅,不偏不倚迎上了暗器,二者相撞,因力道打击而同时跌落到空中。
满天剑气已消逝无影,落叶仍在翻飞,沈昀站于寒光当中,脸上挂着谦恭的笑容,拱手说道:“获咎了。”
刀剑无穷,存亡倾刻,向来就没有承让。
现在,他站在茫茫苍穹之下,手握紧剑柄,剑气动员地上沙石,在他脚边转动,暴雨过后的夜空闪现出似明未明的亮光,冷冷澈澈洒下,仿佛和他那带有青光的剑溶为一体。
他没有瞥见沈昀何时拔的剑,乃至没有看清他一晃而过的身形,风卷起落叶翻飞,初春的凉意渗入每一缕氛围,沈昀脸上还是那般安静:“中间仿佛忘了,我仍在这里。”
这一剑刺出时,慕云择几近要鼓掌喝采。
以是他是自在的,他的剑,亦是自在的。
就在这电光火石的刹时,一道剑影闪电般掠过,刀剑相撞,火星四溅,映出黑袍人充满震惊的眼神。
黑袍人道:“这世上最不会管闲事的瞎子,就是死人。”
慕云择闻言不由握紧了手中的剑,只听沈昀说道:“中间错了两件事,一,我虽是买卖人,却并非为了财帛;二,赤霄剑本就与我无关,何来阔别一说?”
黑袍人道:“你是个买卖人,所求的不过是财帛罢了,开个价吧,我自会买你阔别赤霄剑。”
黑袍人眸光骤利,杀意升腾而起,沈昀却始终面不改色,脸上带着惯有的懒惰笑容,仿佛没有任何一件事,能够让他嘴边的笑意消逝。黑袍人冷冷地说道:“看来这件事你是非插手不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