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是他很安然的举杯饮下,血腥味在唇齿间伸展,回味时甘中微涩,酒香四溢,固然诡异独特,却也不失为上品。苏潋陌望着他,那双桃花眼中似醉非醉的神采远比这杯血酒更加诱人:“酒既然喝了,沈兄现在可愿与我赌上一把?”
沈昀望着面前那神情慵懒的少年,淡淡说道:“世上有很多无趣的事,也有很多风趣的事,这无趣与风趣之间如何鉴定,怕就是各花入各眼了。”
那女子还是跪着,白净的脖颈上流出鲜红血液,只要微微颤抖的身子证明她仍然活着。苏潋陌拿起那只青釉酒壶扔在她身边,说道:“好戏才方才上场,沈兄岂能在这时拜别?”
沈昀俄然感觉本身所踏上的就是一条贼船,而这行船之人,正拉着他一步步驶向更深处的陷井,而他除了眼睁睁看着外,竟然没有其他体例。他无法地叹了一声:“那就请苏公子设下赌局吧。”
苏潋陌仿佛早已推测他不会走,嘴角微微上扬,将桌上那枚青釉杯扔给沈昀,复又拿起另一枚杯子放在本身面前,手指仍在桌面小扣两下。
比拟吵杂混乱的大堂,这里明显要温馨很多,进门铺着一张红色毡毯,上面用金色丝线绣了无数个大大小小的福字,意为“百福纳祥”。红木嵌大理石圆桌摆在厅中,紫砂茶具一应具有,桌后是四周绢素屏风,别离绘有分歧的吉利图案,那一层薄薄的绢布前面,模糊可见一道苗条的身影。
站在楼梯上的是一名十七八岁的年青女子,着了一件樱红色锦缎罗衣,乌黑的秀发里簪着一枚镶金点翠小巧钗,肤若凝脂,端倪如画,举止间温婉如水,柔情脉脉,叫那两名打手看直了眼睛。她向沈昀欠身说道:“请沈大侠随我来。”
他的行动实在太出人料想,沈昀也不免一怔,半晌后才道:“这便是苏公子所说得好戏?”
本来,并非天有不测风云,而是统统风云都不过是他指尖下的玩物,就像这个女子普通,生或死,只在他的举手投足间。
他点头自嘲一笑,起家道:“愿赌伏输,苏公子将来如有效得着鄙人的处所,只要不违江湖道义,鄙人定不推让。”
以是这场赌局,沈昀必定只能输。
那女子走到一间吊挂着“紫气东来”匾额的屋子前,伸手在花棂门上敲了一敲,才将它推开,躬身说道:“沈大侠请进。”
沈昀低低感喟一声,吐出一个字:“死。”
苏潋陌扬起手中的青釉酒壶,将最后一滴酒饮尽肚里,微抬双眸问道:“方才见沈兄走进铺里,莫不是本日也想来尝尝手气?”
沈昀神情中暴露一丝讶异,很快又规复常态,望着那少年微微一笑:“人生那边不相逢,苏公子,幸会。”
但,只如果酒,就没有他不肯喝的。
对于生命,沈昀向来都是尊敬的,因为那都是独一无二的存在。
内里的安插要比外头简练很多,赌桌居中摆放,牌九与骰子整整齐齐置在上面,靠窗放了一张供人憩息的软榻,那少年支手斜靠在上面,墨发倾铺在榻上,红色锦袍逶迤拖地,衣摆上绣着素净的桃花,襟口微敞,暴露半截绯色中衣,似笑非笑的端倪里带了几分慵懒与挖苦,似潋滟水光般向沈昀望了过来。
沈昀望了那女子一眼,不知苏潋陌是何企图,只见他再次小扣桌子,那女人渐渐跪下来,双眸低垂,低声吟唱道:“兰陵美酒郁金香,玉碗盛来虎魄光,但使仆人能醉客,不知那边是他乡……”清甜的嗓音在屋子里缭绕,美人与歌声,自是非常赏心好看标事,沈昀固然是个荡子,他固然看上去很落魄,却也非常情愿去赏识如许的美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