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环轻声回应:“方才睡下。”
顾久修在一片昏黄的烛光中,眨巴着圆溜溜的大眼睛。
“发甚么呆呢!”女人蹙起烟黛眉,回身撩起青纱帐,不无担忧地问起家先人:“翠娘,你快来看看这小王八蛋,该不会是真的吓傻了吧?”
一旁的丫环忙解释道:“小八爷怕是被今晚吓到了,他说他怕黑睡不着。”
惜春院的买卖本就忙得热火朝天,现在又节外生枝出了不测。
她身穿大红色的薄里衣,外罩深紫色薄纱裙,红紫映托,愈显冰肌玉骨,轻纱半遮半掩,模糊可见的柳腰酥胸更是挠得民气痒痒。
尧媚儿见床头还亮着蜡烛,不免暴露节约持家的铁母鸡本质,当下就皱起眉头问:“睡觉还点着烛火,当这蜡烛不值钱的?”
顾久修觉得黑头蛇听不懂他的指令,正纠结着是不是要本身脱手将它撵下床,俄然就听到外头传来珠帘拨动,门扉声响。
黑头蛇仿佛听懂了,略略委曲地在原地甩尾盘着身子,诡计能让顾久修收回成命。
顾久修窸窸窣窣爬起家,他抓着被子往前掀,将伏趴在被褥上面的黑将军一把掀到床尾。
顾久修疼得歪了嘴巴,展开眼睛,只见一双染了嫣红蔻丹的芊芊玉手直捣他脑门,女人嗔道:“睡甚么睡,都火烧屁股了,你另有表情在这儿睡!”
床沿边上坐着一姿容冷傲的女人,她倚着雕花柱,面若桃花绛红唇,一双杏目水光流转,乌黑秀发被她高高挽起,盘叠成螺。
顾久修更加笃定,他必须保卫他在床上的职位。
顾久修双目紧闭,忽觉有人撩起床帐,而后脸上便是被人狠狠地拧了一把。
这个声音听着陌生,但是不难猜到来人就是“王霸气”的亲娘,惜春院的老鸨尧媚儿。
虽说黑头蛇现在仿佛认他为主,但是自小听着《农夫与蛇》的寓言故事,又方才见地过黑头蛇弑旧主的残暴画面,顾久修怕逼急黑头蛇反而得不偿失,以是有需求在私底下跟黑头蛇划清边界。
黑将军倒也脾气好,它被翻到床尾不但不怒不恼,还觉得顾久修是在逗它玩,滑溜溜的蛇身在原地绞着翻了两个圈,又兴冲冲地摆着身子朝顾久修爬过来,小豆眼在暗淡的烛光中红亮红亮,等候再一次被掀翻。
照理说,尧媚儿此时应当在前院忙得焦头烂额,如何会不足暇跑来后院揪他起床呢?
起首,毫不能让黑头蛇跟他同睡一床!
一人一蛇对峙着,黑头蛇见顾久修无动于衷,只得畏畏缩缩地拉耸着脑袋,它慢吞吞地顺着床尾一根雕花床柱,爬到最角落的床梁,蛇身蜷成一团,就那样悄悄地挂在床梁上。
顾久修垂垂从美色中缓过神来。
顾久修急道:“小黑,快点躲到床底下去!”
“……”
“……”
顾久修不得不思疑,这条装傻充愣的黑头蛇方才爬床梁,敢情是在卖萌假装听不懂人话。
这一次,黑将军没有半分踌躇,“咻”的一声跃下床梁,一头钻进床板底下,行动一气呵成,又快又准又狠。
顾久修循名誉去,顿时惊呆。
翠娘挽起青纱帐,轻荏弱弱的清丽容颜蹙起眉道:“今晚牵涉颇大,也难怪八儿会被吓到,你就让他好好安息吧。”
顾久修是铁了心要赶它下床,怜不顾恤临时不说,要他和一条杀人嗜血的毒蛇同榻而卧,顾久修必然会做恶梦尿裤裤的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