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久修不该。
顾久修满身脱力地滑坐在地上，暮气沉沉的双眸，如同一潭死水，俄然，当他眼角的余光扫过掉落在地上的铃铛时，他的眼睛里才闪过那么一丝亮光。
顾久修纠结的神采，尽数落在洛予天眼里。
不过四周除了乌鸦时不时的叫喊，另有红骷髅在结界内不知倦怠地折腾个不断，倒也不算温馨。
卒子的任务，是保全将相车马炮，一过楚河边界，便再也没有后路可退。
顾久修说的情真意切，明显每一句话都是他现下的心中所想，可在此时说出口来，倒是饱含讽刺的意味。
这时，在结界内折腾个不休不止的红骷髅，重视力也被这一声“叮玲”吸引过来，它趴在顾久修劈面的结界上，猎奇地盯着顾久修手里的挂坠猛看。
棋子下盘便是弃子，何如他对洛予天没辙。
顾久修捡起脚边的铃铛，指尖勾着铃铛顶端的红线圈。
姚瑶横尸躺在地上，死不瞑目标双眸已经向下陷落，尸身的腐臭程度愈发严峻，血肉恍惚的腐水，销蚀着骸骨和衣衫，就连她最爱的粉色薄纱裙，也早已被鲜血感化，现在又被完整腐蚀洁净了……
洛予天抿了抿薄唇，竟无话辩驳。
当前的局面，的的确确是在他的预感当中，也在他的计算以内，但却不是他但愿看到的场面――只是这句话，说出来又怎会有人情愿信赖。
面对顾久修的责问，洛予天轻声道：“钟云倾与我……本是买卖。”
“别看了。”
红骷髅在结界里蹦哒不知倦怠，只顾着在结界内横冲直撞，早已将姚瑶的尸身弃之一旁而不顾。
洛予天回望着顾久修，眼里的心疼和果断的语气不似作假。
顾久修将手里的挂绳垂到红骷髅面前，隔着透明的结界，轻声道：“喏，给你。”
顾久修说得很明白，他现在只想和洛予天规复互惠共利、相互操纵的合作干系。
顾久修双手撑地，抬起一张满面泪痕的脸庞。
“叮玲――叮玲――”
顾久修再次启唇，语速不疾不徐，嗓音沙哑倒是变相的和顺，只听他对洛予天说：“小爵爷，现现在这个局面，不恰是你所乐于看到的吗？实在……你大可不必算计我，只要你开口，不管甚么事情，我都会为你去做的。”
呵。
月挂高枝，枝头的乌鸦不知何时又飞了返来，乌黑发亮的眸子子，滴溜溜地盯着树下的腐尸，沙哑的“哇哇”叫喊声，极其刺耳。
此话一出，倒是洛予天微微一愣：“嗯？”
岂料，洛予天沉眸应道：“不会。”
两人之间的沉默持续太久，久得氛围更加生硬。
顾久修冷嘲热讽一番，句句挖苦，步步紧逼，逼得洛予天无话可说，他就感觉内心畅快了。
顾久修的声音悄悄飘飘，听起来似是满不在乎，却能紧紧揪住洛予天的亏欠之心。
若非如此，剑神怕是会将顾久修囚禁起来当作实验体，而不是如本日这般直接宣判极刑。如果剑神还想留顾久修一条命，那他的打算，可就完整落空了……置之死地，方能后生。
固然洛予天也不肯定姚瑶是不是钟云倾推出来的弃子，他只晓得，姚瑶很好地完成了分派给她的任务。事情的本相或许会更伤人，洛予天不想顾久修再次受伤害，便道：“阿谁侍女虽是决计靠近你的，但她也是至心待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