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重封界连续镇下,四周越来越黑。水涡跟着菩蛮的搅动遍及各处,要将苍霁封镇在这不见天日之处。
“送佛送到西。”苍霁森然露齿。
黎嵘立于最后一阶, 缓跪下膝, 说:“君上。”
阿乙话音刚落,海里便鲜明沸腾起来。他见一层煞气直扑而来,接着见一条巨影之物翻滚在水下,鱼不像鱼,龙不像龙。
醉山僧当即变色。
公然闻声黎嵘说:“莫非是你?”
苍霁霍然扑空,接着火线受力,再次被压入底部。丝草变作无数锁链,抄住苍霁浑身,拖向黢黑深处。水中符墙光芒逐步暗淡,菩蛮欲抽身而出,岂料苍霁竟震得符咒微微颤栗。
东君就解了醉山僧的酒葫芦,翻开紧着几口喝。那酒香一冲,醉山僧当即就展开了眼。
云生遥遥地揣摩着黎嵘的神采, 被净霖三言两语教唆了心弦,却不肯等闲暴露害怕之色。他珠帘的摇摆逐步停歇,将变幻莫测的神采都埋没在厥后,说:“邪祟已除?”
阿乙张望着海里,随即惊诧地说:“……他把菩蛮吃掉了?”
“你还没死啊。”东君丢了葫芦。
云生说:“你杀他之心已到了这个境地吗?”
“天水决堤,血海重覆。”殊冉倏然化身为人,拽着阿乙和浮梨便退,“且退,帝君要吞魔化龙了!”
“正因如此。”黎嵘说, “方须君上亲身措置。”
殊冉停下吸水,后边醉山僧跟神将打得不成开交。阿乙站在他脚边如同蚂蚁普通,只能仰着看他,大声呼喊道:“你停下来做甚么?他还没出来呢!”
菩蛮振臂,说:“此乃龙鳞甲!最镇妖物!你已身陷封界,休想逃出!”
净霖回顾,并不明白“如出一辙”的含义。
苍霁轰然砸中菩蛮,灵海间逆气翻滚,他竟然感觉饥肠辘辘。菩蛮见他目光已变,不由错愕挣扎:“你欲……”
“我今为主上。”云生说,“杀不杀他不过是一句话罢了。”
东君抬头表示东边,说:“下去了啊,估摸着活不了了。云生让菩蛮来压他,天然是事理的。你晓得当年黎嵘剐鳞抽筋,龙鳞所锻之甲便是菩蛮的甲。帝君现在不过一条锦鲤,赶上龙鳞岂不是只要死路一条?”
黎嵘长叹一声,说:“事到现在,君上却欲妇人之仁。你若未曾命令缉捕他,也许另有迂回之策。可眼下君上要面对的不是一把咽泉剑,而是前程莫测的双剑。那孩子跟净霖如出一辙,杀父弑君之事已有一循环,你现在不杀他们,他们来日便能再行丧事。君上,且要三思。”
黎嵘回顾,说:“不是我。”
醉山僧竭力抵肩,推着庞然大物闷声前奔,他咬牙道:“你且快去!”
“失策!”东君嘀咕着,脱了鞋,抖掉里边的小鱼,“没料得他那般短长。”
殊冉嘴里塞着水,他突地打了个嗝,随后转头吐了个完整。海水顷刻冲奔向九天兵马,撞得山间一片狼籍。
巨物入水,下一刻海水猛地倒逆而转,被他一鼓作气吸入口中。殊冉趴身用力,海岸波澜浪白,他不管摆布神将,只用心于海中。那海水荡动,符咒快速层层显出模样来。
净霖玩味地挑眉,既不答是,也不答不是。
“我未曾对他动过杀心。”黎嵘并不看净霖, 他说, “只是隐患不除, 民气惶惑。君上已召三界会审, 净霖恶名昭彰,恐怕逃不畴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