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净霖。”苍霁侧目问,“‘情’字难缠么?”
“你另有如此殊能。”
但是对上醉山僧,最退不得。果见醉山僧威势顿涨,越打越狠,越打越厉!
可惜苍霁粗糙仿学,劲风断续,全凭机灵勉强应挡。一时风转过甚,一时收不回力,固然颇得妙处,却也打得磕磕绊绊。醉山僧早已不耐,势如猛虎一杖击风。那折扇不过是净霖从街头小铺寻来把玩的俗物,当即“刺啦”一声破开扇面。杖力撞身,击得苍霁内灵翻荡,竟有些头昏目炫。他足下敏捷而退,瓦片下饺子似的簌簌溅地。
苍霁快速止身, 降魔杖夹风扫过, 金芒掠擦着侧面激起一阵刺痛, 鳞片覆现, 他蓦地回顾。醉山僧凌踏之处瓦片横飞,见苍霁留步又岂会错此良机,当下杖震向苍霁腰侧。
苍霁嗅得了更大的马脚,他惯会如此,比起肢体上的痛苦,仿佛教人肝肠寸断才更加称心。一旦容他得了裂缝,他便会对峙不懈地乘胜追击,人越痛,他越快。但他聪明地没有在现在打击,因为净霖在侧,他不欲再在此时节外生枝,只不过来日就说不准了。
苍霁看不见净霖,却到处感受的到净霖。净霖的呼吸近在他的后颈,那细热的触感激流大进,一起蹿向苍霁的四肢百骸。他本是复苏的,现在却又真的有点醉意。他通身浑沌无序的灵气经那只冰冷的手牵引着,一扫昏黄,流转浑身,化为己用。
罡风参灵自醉山僧脚底一并爆开,他金杖滑荡,露了马脚。苍霁反握降魔杖,使得醉山僧仓促难退。苍霁紧跟着滑步趋近,两人脚下比武,苍霁掼力骇人,掀过醉山僧一肩。万顷灵气皆汇于这顷刻当中,醉山僧只感觉那夜恶梦倒溯重来,本身的灵气强逆四蹿,被同脉之灵震得内脏翻覆。接着他后脑一重,被苍霁强掼向下!
“你自参不透,又何必妄算别人前路。”净霖冷声,“你既想遁佛门避尘凡,何不先扒出深心一探究竟。”
“他离不开此城。”净霖说,“寻个处所睡觉,醉山僧一时半会儿不会分开。”
风转扇梢,本来喧闹急乱的氛围一瞬而定。夜风如水般随臂而游,苍霁荡漾的灵海倏忽而宁。他背靠净霖,却感受浩大无垠。耳边风声安闲,那隐现的松涛声如潮迭起。净霖冰冷的手指轻带在他腕间,醉山僧的千斤之力如沉大海,化在扇影风声间。
净霖不答,沉默却教醉山僧更加气愤,他几近疯颠地抓紧胸口,狠声道:“我无情丝!这人间唯独‘情’之一字最最难缠,老子没碰过……”他切齿悔恨,“没碰过!”
净霖说:“他畴前不疯的。”
苍霁压在净霖的肩膀,由他掺扶着向前。城中鸦雀无声,妖怪皆疾走入山,到处可见破屋塌舍,都是先前那一架震掉的。
堆栈支力不敷,回声而塌。醉山僧头抵于地,撑臂难起,竟在混乱间呛血而出,才发觉本身已经头破血流。降魔杖“哐当”倒地,醉山僧撑爬半晌,只感觉被拿过的肩头剧痛难耐,似如火燎。
“学乃至用。”苍霁反复着净霖的话,“这人间万物果然皆有迹可破。”
“既想要他残剩的东西。”净霖说, “便去自取。”
“我不知――”
“欲加上罪。”净霖说,“他尚不知尘凡,不是邪祟。”
“秃驴骗鬼。”苍霁抬臂回力,眼中却歹意深深,“这么看来,你碰得还深。口中说着六根清净,内心却想着尘凡滚滚。”他讽刺道,“好不要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