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霁牵马时,净霖从袖中递出瓷瓶。苍霁接过期小指扫过净霖的掌心,不待净霖回神,他反而光亮磊落地将瓷瓶轻嗅了嗅。
苍霁正笑着,快速嗅出甚么。他五感远超凡人,平常妖怪也比不得。这药确切仙灵盈溢,靠近了细辨,却恍惚地捉出一星点血味。
苍霁佯装安静,将这知心大哥的模样保持地滴水不漏。他拣了只包子,送入口中细嚼慢咽,待吃完了,方说:“昨夜未曾与贤弟你细说,我带了批草药南下。那南边的槐树城前些日子遭了邪魔反叛,死伤无数,恰是急需灵草灵药的时候。我此行便是为此而去,不知你将去那边?”
“就是这般。”老衲看着净霖,“方说公子尚不解世。”
净霖懵懂,却说:“若‘情’字为劫,自斩了它便可。”
他的灵海生于秘闻以后, 绕着咽泉形如风雾。一眼望去, 难以见底, 只能瞧见咽泉寒芒萧杀,耸峙在他胸口间未曾倒斜。
老衲愈念愈慢,忍不住迟咳一声,对净霖说:“但是腻了?”
净霖冷静地盯着他。
净霖睡意全无,他未曾与人同室而眠,故而侧身望着床沿,内心只将百种咒术念来默去。月色如水淌于席上, 净霖浸在这水泊里, 逐步忘了背后另有人, 经心都陷在精进二字上。
净霖见苍霁眸中一片热诚,行事也不孟浪,并且言辞慎重,心系正道,比起黎嵘更见“兄长”之色,不由缓了容色,点头说:“是。”
小妖便缩颈回话:“帝君不识他,他便是那九天门纵行中渡剑无敌手的净霖!”
“那边寻道?”
“帝君已洞察秋毫,心存考虑。”真佛点头。
苍霁抄了一笼热乎乎的薄皮包子,净霖洗了手,与他站在青松盆栽边共用。苍霁见他吮着热汁儿,薄唇被烫得油亮泛红,又想起点不端庄的事情。
“此乃何物?”
翌日天蒙蒙亮,净霖便在喂马。他这马也非平常马,顶着青骢外皮,却能踏水凌云,在凡马之间拘了一宿,这会儿正踱着步,绕着净霖小跑。
净霖指拈佛珠,说:“看来我佛缘不浅,大师不必担忧。”
苍霁自后瞧着净霖,见净霖颈后光亮, 白净爽净,只无声一笑。他在九天门鸣金台上窥视净霖数日,已将咽泉形貌了然于心, 除了那甚么降魔剑道,他待净霖更成心机。如许胸藏利剑的人,谁能料得他抱起来是软的?
“不敢当,鄙姓曹,单字仓。半路削发,在北边学了点咒术,修为不精,未筑灵海,更未曾化出秘闻。因为天赋不敷,便绝了修道的动机。现在走些灵石灵草的买卖,混口饭吃。”苍霁臂枕脑后,娓娓道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