净霖对着苍霁这双眼,却无端地眼神飘忽起来。昨夜将苍霁晾在地上的人恰是他,因为石头□□抬不动,原身也不便夜间来访,因而由着苍霁在地上冷横了一晚。本想着有本身的灵气护体,必无大碍,谁知还是病了。
“说甚么孩子话。”东君沉默半晌,说,“你如为他拔剑,便是与父亲为敌。净霖,万人蒲伏于门下,父亲独爱你。你便要为了条龙,与父亲反目成仇?”
“六合间唯此一条龙,吞天纳海便是他的强大之处。如果你我肯放下成见,助他一臂之力。”净霖声渐安静,“血海便能早日肃除。”
“那我便等着了。”
苍霁搁了杯,“荏弱”地说:“……修道之人不敢孟浪,昨夜意觉怠倦,不知如何在地上睡了一宿,今晨便起了点热。”他更加竭诚地对净霖劝道,“我现在受寒抱病,怕没几日好不了,你如有事,但去无妨。只是你我气味相投,江湖相逢实在有缘,这一别不知何日再见。”
“那便有劳了。”苍霁握住净霖的手,用力压了压,仿佛将平生重量都要拜托给他,“哥哥定会好好照顾你的。”
净霖更加忸捏,便说:“……不拖累……”
华裳的后足蹬不上窗沿, 扑腾着前爪摔了下去。她心知此地有强手, 故而拖着尾巴蹦跳, 欲抛弃石头钻草而逃。但是这石头人远比她更快,已经堵了她的逃路。华裳跟它好像玩耍普通左扑右滚,就是跑不了。
“父亲如何叮咛。”
净霖怔怔,含混地点头。
净霖本来要说甚么,俄然抬手碰了苍霁额间,触及一片滚烫,又见他咳嗽不竭,便猜想是昨夜被狐妖摄了心神而至,因而说:“荒山野岭易见妖怪,向来喜以美色示人。哥哥你年纪悄悄,还是不要过于耽于此中,坏了身子反倒不妙。何况日积月累,色|欲难除,不免体弱多病。”
净霖走到半途,快速回顾。他胸口起伏,握剑的手紧攥,容色冰冷得吓人。他对东君说:“四海皆葬,天下将亡,眼看血海吞噬,哥哥们尚在考虑百年以后。苍帝独力吞海,八方无人呼应。无妨,来日他吞血海,我就拔剑相守。”
净霖一呆,苍霁已经松开手,欣喜地合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