净霖猛近一步，几乎撞在苍霁胸口。他面色青白，问:“你从那边晓得的？”
“你也去过东边。”苍霁垂看他，“东边另有九天门多少人？颐宁都被调离了，余下的人另有谁能守得住？”
“我不晓得！”净霖哑声喊道。
净霖齿冷，面前的苍霁何其陌生。苍霁搓着他颊面，对他说:“你不会与我走，你必还会归去。我不知是谁在你身高低了咒，许是你父亲，许是你兄弟，但必然是你极其熟谙之人。他们拴着你，净霖，他们惊骇你。”
净霖呼吸微促，他咬牙:“另有九天门的弟子……和数万百姓。”
“我是谁？”
“凤凰连夜东行。”净霖强撑，“参离树随之根延，为的就是东边固土守地。”
苍霁侧头，说:“我这些年眼看九天门高楼渐起，却始终摸不清九天君的企图。他到底想要抗魔救人，还是想要介入八方？净霖，你抚心自问，他现在的决策号令，是不是越来越含混不清。”
“睡了一宿, 怎地变聪明了？”苍霁冲他呲牙, “我秘闻是中渡第一凶悍之物，不到洞房花烛夜，必不会现给你瞧。”
“这数万条性命递到了血海嘴边。”苍霁步步紧逼，“你父亲甚么筹算？”
这话讲得含蓄，实则就是在说他已为九天门的剑，斩妖除魔尚且不算，重头戏一向未上。苍龙在北威迫九天门，九天君忍而不发，就等着净霖剑道渡境，跨入臻境与苍龙有一战之资。他与苍帝情势所逼，靠得太近绝无好处，何况净霖对苍帝的除魔战略深表附和，门中却迟迟无人呼应，只怕就等着他参与此中，好顺理成章地搅了苍帝的战略。
净霖唇泛白，他欲要点头，却被苍霁捏得紧。
“澜海去了。”
这是妖怪的贪婪，也是妖怪的狡猾。
净霖感遭到一阵澈骨的冷。他四周的连累仿佛正在逐步被割开，绷断后的每张脸都是陌生的。苍霁握着他，吻着他，以一种刻骨铭心的冷将他与别人扯开，只能牵着苍霁的手，只能与苍霁并肩。他仿佛被推出了九天门的笼，却又在另一个看不见的笼子里。这笼子里没人别人，只要苍霁，苍霁含着他的心，将他纳在臂弯中。
“何事？”净霖定神。
净霖看他掌心还留着鲤鱼纹，不由一愣, 问:“嗯？”
“天机难测，命数罢了，没有别人。”净霖抬眸，“东边仍然没有援兵吗？这半月如何，凤凰可还撑得住？我在玄阳城留下天谴符咒，血海必定翻不畴昔，但是一线数城，别的处所可还好？”
“我不会。”苍霁连缀不休地吻在净霖眼上与眉间，“我不会。”
“过分明白的特性，反倒让人摹拟两可。”苍霁向净霖摊开手掌。
净霖几欲陷在他臂弯中，闻声俄然被掐起下巴，迎着苍霁的目光，他喉间哽咽一声，说:“哥、哥哥！”
净霖说:“我自可赶往东边！”
“我得知殊冉封印已破，便知你渡境了。赶去玄阳城却不见人影，若非刚才剑意透露，只怕还在绕圈子找你。”黎嵘披星戴月赶赴而来，肩上还盛着露水，他说，“这半月去了那边？竟没有一点动静！”
“只要我能够信赖。”苍霁抵近他，“出来了四周都是恶鬼，只要我能够信赖，你记着了吗？”
“你晓得黎嵘往北面见苍帝时提的甚么吗？”苍霁不躲不闪，沉声说，“他提的就是共分三界之谈――此话谁信？现在血海紧逼，九天门却不疾不徐。东南两境死伤无数，九天君却仍然能坐视不睬，只要逼着苍帝拜在他麾下便能万事大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