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县老爷如果识相,那便官绅勾搭,乡绅得了实惠,知县得了政绩,快刀切豆腐两面光,可知县老爷若要强龙压过地头蛇,那全完了,六房胥吏高低其手,又有乡绅从中作梗,堂堂县尊大人,光杆司命一个,上面阳奉阴违,不消说,单就赋税也难收上来,更别晋升官发财的政绩了。
时年绍兴四年,北方金国咄咄逼人,欲取南宋全境之地,然韩世宗镇守建康、镇江,岳飞光复襄阳,又有吴阶于兴元府誓死抵抗金国雄师,南宋虽有力北伐,自保尚能对峙。
兴元府牢城营
王子墨闻言,不由内心打鼓,但见差拨闲逛着皮鞭子,她也不敢扯谎,实话道:“小的为工程修建账房管事。”
想那盐官县,六房当中的工房出了岔子,连房中书办都被连累,这内里的水、很、深哪!
胡思乱想了一阵子,阿谁执鞭的差拨便出去了,鞭子上还沾着人血,吓得王子墨忙昂首:“小的见过差拨大人。”
王子墨昂首见差拨对她使眼色,赶快装衰弱答道:“夏季盛暑难耐,行路悠远,小的不慎传染热病。”
王子墨抹了一把泪,想着林芷岚在故乡无地无屋无谋生,还得带着三个月大的闺女,那日子不比本身在这牢城营里轻易,她内心阿谁疼,别提了,为妻女活下去的勇气垂垂盖过了惊骇,总要活着归去守着娘儿俩,不然这世道孤儿寡母还不得被人逼死。
差拨闪动着大眼,问道:“王二,你在工房,领得是啥差事?”
“这是都给我的?”差拨见案上两个银锭,大的十两,小的五两,诚意实足,不由浅笑着问道。
川陕宣抚副使吴阶,镇守兴元府,不时与金国大战,而兴元府的牢城营,管的便是城防构筑与军器制造。
兴元府位于汉中盆地,古称汉中,向来兵家必争之地,古楚国得汉中而称雄,秦国得汉中而凌楚,刘邦得汉中而得天下,张鲁得汉中而独立,诸葛亮得汉中而北伐,吴阶得汉中而据金兵。
如果说牢城营里的犯人已经风俗了差拨时不时地抽打,那么刚进营门的王子墨则吓得魂不附体。想她一个临安府出身的文弱之人,虽遭受监狱之灾,可南边水乡到底文气鼎盛,教养普民,上至府尊老爷,下至衙役差吏,手腕总要暖和些,放逐路上千辛万苦,不过伴随而来的差役被家里使了银子,这一起行来王子墨未受折磨。
“好好的良家子,助纣为虐,贪墨工款,本事啊!到了我这牢城营,你算是来对处所了,爷手里的皮鞭,可等着饮你的血,那一百杀威棒,到要为盐官县的百姓讨个公道!”差拨一掌拍在案桌上,“公理凌然”地骂道。
差拨并不因为拿得少而活力,这是牢城营里的端方,上头官营相公拿大的,他们底下几个拿小的,这是正理。不过嘛,除了他的那份,另有其他小牢子也需办理,有道是阎王好见,小鬼难缠,他可不肯意将这五两银子分与世人。
“王二,你所犯何罪?”
“差拨大人活命之恩,恩同再造,小的这条命便是差拨大人的,今后当以死效之。”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以往她就是平头百姓,获咎不起官人,眼下更是戴罪之身,到了这牢城营里,存亡全凭别人做主,不如把话说得标致些,本身也好少受些罪。
“和爷爷我装傻冲愣,嫩着呢,来呀,将王二带到官营相公那边,让她尝尝杀威棒的滋味。”差拨大手一挥,便有小牢子上来拉扯王子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