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子墨被领到一间管事房内,很忐忑,很彷徨,她低头不敢细看屋里的安排,只摸索着承担里沉甸甸的银锭,想着临行前的景象。
江南水乡常有犯人入营,不过来这里的多是穷凶极恶之辈,观王子墨肥胖白嫩怯懦如鼠,如何看也不像是作奸不法之人。
“差拨大人,小的冤枉,小的未曾贪墨一个铜钱,小的是受人连累的。”王子墨见差拨生机,软着腿跪在地上告饶。
王子墨手紧紧抱着随身承担,小脸一会儿煞白,一会儿泛青,额头的盗汗在阳光下闪闪发亮,看得差拨直乐呵。
差拨得了话,非常欢畅,抖着鞭子,带王子墨进牢房。
差拨闻言,又是一翻变脸,表示小牢子们退下,又大大咧咧坐在椅子上,戏谑地看着王子墨。
川陕宣抚副使吴阶,镇守兴元府,不时与金国大战,而兴元府的牢城营,管的便是城防构筑与军器制造。
王子墨抹了一把泪,想着林芷岚在故乡无地无屋无谋生,还得带着三个月大的闺女,那日子不比本身在这牢城营里轻易,她内心阿谁疼,别提了,为妻女活下去的勇气垂垂盖过了惊骇,总要活着归去守着娘儿俩,不然这世道孤儿寡母还不得被人逼死。
“你们这些贼配军,就晓得偷奸耍滑,非得爷给你们醒醒神,改明儿拉去城外头让金贼砍了得了,甚么东西!”差拨骂骂咧咧,踹了死狗般的犯人一脚,让小牢子抬下去,又“呼啦”对着空位抽了一鞭子,骂道:“还不去干活!找抽!”
“姓甚名谁?多大了?哪来的?”差拨坐在椅子上,不阴不阳地问道。
“和爷爷我装傻冲愣,嫩着呢,来呀,将王二带到官营相公那边,让她尝尝杀威棒的滋味。”差拨大手一挥,便有小牢子上来拉扯王子墨。
想那盐官县,六房当中的工房出了岔子,连房中书办都被连累,这内里的水、很、深哪!
“瞧王二神采惨白,身子孱羸,确抱病无疑。李大,将她压下临时收监,待病愈再受杀威棒。”官营相公随口胡胡说了几句,又向李大使了个眼色,便迈着四方步走了。
差拨正拿着浸了盐水的鞭子,狠狠抽打着一个衣衫褴褛的犯人,那狠劲让得四周的犯报酬之侧目,怯懦之人瑟瑟颤栗。差拨抽了半辈子犯人,端的是手底下有真章,要重便重,要简便轻,能把蒙了纸的石头抽裂而纸张无缺,亦能将包着豆腐的棉衣抽烂而豆腐不碎。
“五两给您,十两劳烦大人替小的贡献官营相公。”王子墨低声答道。
地上翻滚的犯人,只一会儿,便皮开肉绽,那浸了盐水的鞭子嵌进肉里,生疼生疼,除了不竭遁藏和痛苦嘶叫,其他的甚么都做不了。
“小的贱名王子墨,无字,行二,年十六,家住临安府。”王子墨战战兢兢地答道。
一鞭子抽在王子墨胳膊上,一下子就破皮入肉,王子墨额头盗汗直冒,有惊吓,有疼痛,汗如雨下,却不敢抵挡,不断地叩首告饶。
胡思乱想了一阵子,阿谁执鞭的差拨便出去了,鞭子上还沾着人血,吓得王子墨忙昂首:“小的见过差拨大人。”
差拨闪动着大眼,问道:“王二,你在工房,领得是啥差事?”
县衙最高为知县,下有县丞、主薄、典史,知县正七品,县丞正八品,主薄正九品,典史为佐杂官,未入流。以上几人,皆由吏部铨选,天子任命,故称为“朝廷命官”,管着一县的赋税征收、定夺刑狱、劝农稼穑、赈灾济贫、贡士科举、户籍文书、访拿治安,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