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两个内侍是专司荆楚之人,晓得这藤条虽是痛极,却不会伤及筋骨,这点伤痛在他们眼中底子不值一哂,并不担忧打伤了这最得天子娇宠的小王爷。他二人一左一右立于刑凳两侧,有条不紊地将藤条甩落,一鞭下去,苏子澈臀上便现出一道笞痕,横贯全部臀面,开初是惨白,过不久便会浮起一道触目惊心的红肿楞子来,待下一记荆楚打完,前一道肿痕已垂垂凝成青色。苏子澈痛不过,满身颤栗不已,要求之声几欲出口,又生生止在唇齿间。他以额头抵着刑凳,面庞早已疼得扭曲。
他暗自猜想是太久不挨打才会受不住疼痛,还是疼他宠他的兄长此前从未舍得真正地惩罚过他,决计的分神涓滴不能减弱身后割肉普通的痛苦,他恍忽感觉本身成了一条鱼,不时被扔到岸上,受尽鞭挞,大口大口徒劳地呼吸,又倏尔被扔回了水里,冰冷的水将周身的盗汗尽数淹没,惟余那如跗骨之蛆的疼痛,让他不知如何摆脱。一记荆条抽下,便是如一条火舌舔过,苏子澈喉中一声痛呼,收回一半又生生遏住,又唤了一声:“哥哥!……”
苏子澈听到宰相之言顿时眼睛一亮,满脸期冀地看向天子,谨慎扣问道:“陛下?”天子不答反问,声音带着无法与疼惜,道:“真的非去不成?”苏子澈悄悄地点了下头。
他漫无边沿地想着,忽地一阵剧痛,从身后直抵头顶,当即忍不住挣扎起来,内侍忙用力将他按住,狠狠地扣住他的肩膀,使他涓滴转动不得。藤条又落下,苏子澈蓦地昂首,不期然对上天子通俗的视野,一触即分,呼吸间已带上了哽咽。这是他从未接受过、从未看到过、从未设想过的痛苦,直到此时方知,本来此前天子看似下了狠手的戒尺亦是留了情的,刑具一旦落入别人手中,即使执刑之人顾忌着他是天子的心尖儿,动手之时未尽尽力,这撕皮裂肉般的疼痛还是令他接受不住。
统统的勇气几近被这狠辣的藤条打碎,他疼得昏昏沉沉又非常复苏,痛极之时发不出一丝声音,迷含混糊地想着要不就放弃吧,纵他不往,也有人救谢玄于危难之间。可这动机才冒出来,刹时就被疼痛冲得支离破裂,只留下一张疼到极处无从考虑的惨白容颜。
这类狠恶的顶撞和无声的请愿让天子怒不成遏,他额上青筋直跳,手中御笔几乎折断,冷然道:“秦王真是爱民如子,为了奉先百姓的安康,连朕都不吝顶撞。”苏子澈口中发苦,指尖微微颤抖起来,他有些悔怨本身打动之下顶撞兄长,这人间生杀予夺尽由至尊把握,谢玄还在水深炽热当中,还等着他去相救,此时惹得至尊不快,如果迁怒于奉先,只会令事情更艰巨。苏子澈抿了抿唇,恭敬道:“臣知错了,臣一时打动才会出口不逊,下次定然不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