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中又规复了喧闹，唯有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声不知倦怠地响着，苏子澈一颗心垂垂沉了下去，鼻头一酸，忽而低下头去，视野立时恍惚，天子无声地一叹，“准了。”
苏子澈进得子紫宸殿，见宰臣官员很多都在，正不知为何事而争得不成开交。天子最早看到苏子澈出去，抬手止住了舌枪唇战的臣子们，见苏子澈衣裳尽湿，惊奇问道：“麟儿不在骁骑营，怎地返来了？”不待答复，又转头对宁福海道，“让人上碗姜汤，你先带秦王去换衣。”苏子澈跪地施礼，却未起家，也未分给宁福海涓滴的目光，决然道：“陛下，奉先暴雨成灾，百姓流浪失所，臣请带兵前去，布施受灾百姓，望陛下恩准！”
内侍很快就将刑床刑具等物拿来，恭敬地对苏子澈道：“请殿下宽衣免冠。”苏子澈向来不喜内侍，此时倒也可贵共同，他摘下玉冠，褪去一身戎装，只剩下薄弱的中衣因湿透而贴在身上。分歧于以往天子责打他时的哭闹不休，苏子澈一言不发地趴到刑凳上，任由内侍上来按住他的肩和脚，只在内侍解开他的汗巾褪去下衣时才悄悄地闭了下眼。
他暗自猜想是太久不挨打才会受不住疼痛，还是疼他宠他的兄长此前从未舍得真正地惩罚过他，决计的分神涓滴不能减弱身后割肉普通的痛苦，他恍忽感觉本身成了一条鱼，不时被扔到岸上，受尽鞭挞，大口大口徒劳地呼吸，又倏尔被扔回了水里，冰冷的水将周身的盗汗尽数淹没，惟余那如跗骨之蛆的疼痛，让他不知如何摆脱。一记荆条抽下，便是如一条火舌舔过，苏子澈喉中一声痛呼，收回一半又生生遏住，又唤了一声：“哥哥！……”
内侍忙将他从刑床上扶起，荆条不伤筋骨，他挨了这么重的打也只是皮肉痛得受不住，如果忍下疼痛，走路倒还如常，内侍扶他到天子身前跪下，苏子澈喘气着道：“陛下……”天子俯身轻触他的脸颊，将他的脸庞抬起，那细嫩得近乎透明的肌肤上汗渍狼籍，倒是没有一丝泪痕。天子方才听他呼吸哽咽，觉得他定是忍不住疼痛哭了起来，谁知他竟倔强至此，内心又气又疼，声音愈发冷厉：“你现在，还想去奉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