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子澈闻言点头,悄悄闭上了眼,徐天阁拍拍他的肩膀,道:“有事就叫人,我这就传令下去,任命你为智囊,今后就不会有人看轻你了。”即使明知是虚衔,无实权无权势,苏子澈还是忍不住欣喜地展开眼,却见徐天阁面无神采地起家,大步走出了营帐。
苏子澈冷静不语,以肘支起上身,忍痛接过笔。陆离见他如此,眼底尽是笑意,立时将一张新纸铺在他面前,在旁服侍笔墨。苏子澈姿式不便,又怕本身的狼狈透露于纸上,每一次落笔都极是用心。
徐天阁并不否定,笑道:“前二十板子是你应得的,算是小惩大诫;前面二十板子……算是我冤枉你了!如许,若此次霸占西州城,我便容你回家一趟,如何?”苏子澈心下嘲笑,他已经深切敌营,若还是被北黎霸占了西州,那他倒不如以死赔罪,另有甚么脸面见长安父老。苏子澈毫不踌躇地摇首,又偏过甚不让徐天阁看到他面上的神采,道:“我不回家。”徐天阁觉得他在为挨打之事闹脾气,笑了笑道:“是我准你回家,不会再为此事打你。”
别时私语语尚温,半夜家书欲销魂。何故他乡置此身。念君恩,两地天涯一片心。
他一动未动,伏在陆离怀中闷声闷气道:“念。”毕竟是天子亲笔写给弟弟的手札,他和苏子澈虽密切,却不肯窥测天子的苦衷,正踌躇不定,苏子澈已不耐烦地催促道:“磨蹭甚么!我不看,你念给我。”
苏子澈痛得脑筋发懵,低声道:“是他们先欺辱我,说我是你的男宠,我忍不下才跟他们脱手的!我说了只求他们通传一声,没有在理惹事,你为何就是不信我!”他越说越委曲,忍不住呜呜哭了起来,“又扯上甚么临阵逃脱!要不是家里有事,我也不会想着回家,又不是一去不回,你如果不准我不去就是!偏生还要为这个打我!”
苏子澈点头不肯,扯着陆离的衣服迫他低下头来,贴着耳朵轻声道:“黎国的死士已混入西州,会假装成后备军来暗害陆将军――我不知有多少个,你让天机阁去查,必然要在他们脱手前处理掉这些人。别的,十今后黎军将攻西州,让令尊做好防备。”
大漠的懦夫,天然是指徐天阁的死士。苏子澈低垂了视野,道:“你是觉得我要逃战,感觉本身看错了人,才对我下此……”他本想说“下此毒手”,可想到徐天阁狠戾无情的性子,话到嘴边又转了个弯,“才要给我个经验,对么?”
陆离顺着他的脊背一下下轻抚,直到怀中的少年垂垂安静下来,才担忧又谨慎地问道:“郎君,让我看一眼你的伤势,好不好?”
“郎君……”陆离停了笔,“郎君既然如此驰念陛下,还是亲身复书比较好,陛下见了你的字定然欢畅。”苏子澈定定地看了他一会儿,直将他看得不敢与之对视,方冷冷开口道:“我累了,你归去吧。”
他未看过苏子澈写给天子的手札,天然不知这支小令是天子用前韵相和,诉别后相思,更没有想到,一贯脾气淡泊不苟谈笑的至尊竟也有如此细致的心机,会给弟弟写如许和顺缠绵的诗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