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后是一片暗中。
如果我想分开你呢?
宁福海轻声叫道:“陛下,陛下?”天子怔了一下,迷惑地看了宁福海一眼:“嗯?”宁福海瞅了眼进殿禀告的内侍道:“陛下,梁博求见。”天子哦了一声,道:“那让他出去吧。”那内侍回声而去,天子却看向了宁福海:“传朕的旨意――”宁福海忙躬身听旨,哪知天子说罢这五个字,忽又沉默起来,像是本来盘算了主张,出口之时又俄然忏悔。
天子长长地叹了口气,很久都没有说话,苏贤有些忐忑地望着他,低声道:“父亲,孩儿是不是说错了甚么?”天子淡淡一笑:“没有,你没说错甚么。”天子敛起心境,转开话题道:“此次南疆兵变,你如何看?”
尚德殿里喧闹得可骇,仿佛光阴在这一刻停滞住了,本来使得殿内暖和如春的地火也仿佛已经冷却,寒意铺天盖地地袭来,直直地钻入骨缝当中。
天子轻抚着他的脊背:“麟儿身材还未好,如何会想去那么远的处所?”苏子澈轻笑一声,继而寂静了好久,直到天子觉得他睡着了的时候才听他道:“你悔怨么?杀了谢玄。”他声音很轻,像是怕轰动地府之下长眠的故交,言语之间带着谨慎翼翼的摸索。
天子只觉肉痛如绞,很长一段时候都发不出任何声音,直到苏子澈等不到回应,重又埋头在臂弯,将锦被拉过甚顶把本身完整挡住后,他才听到本身说:“麟儿,自始至终,被我惯坏的,只要一个你罢了。”
天子几近立即便醒了,悄悄抱了一下身边的小弟,声音略带睡意:“麟儿,如何了?”苏子澈轻声道:“太冷了,睡不着。”屋里烧着地龙,几近称得上暖和如春,便是只着单衣也不见得冷,天子探手去试苏子澈额上的温度,又将脸颊在他额头贴了一会儿,随后侧头在他眉间印下一吻,低声道:“还好不烧。”他起家唤来值夜的内侍掌灯,命他们将地龙烧得旺些,又着人拿一个手炉给苏子澈抱着,这才重又躺回苏子澈身边,揽着他道:“到哥哥怀里来,一会儿便不冷了。”
天子感觉荒诞,问道:“那你感觉,朕可曾萧瑟麟儿?”苏贤想了一下,道:“冷不萧瑟,实在是很难鉴定的一件事。即便父亲对小叔父恩宠不减,偏疼有加,可如果小叔父感觉您萧瑟了他,那便是萧瑟了。”
夜里飘起雪霰,砭骨的北风吹得檐下铁马铮鸣不已,碧瓦之上覆了一层雪色,在茫茫的夜色里平增一分敞亮。
天子淡淡道:“没有旁人了,说吧。”苏贤有些孔殷地问道:“父亲,小叔父是不是在这里?您是不是……打他了?”天子未推测他是为苏子澈而来,心底一软,叹道:“平身吧。你既然晓得,还问甚么?麟儿脸皮薄,人又高傲得很,定然不想让你看到他狼狈的模样,你就莫去打搅他了。”
苏子澈问道:“那如果,如果杀了南乔,你会不舍么?”天子似是想了一下,语气还是淡淡的:“会,朕不舍得他死。”苏子澈旋即诘问道:“就像不舍得我分开长安一样么?”天子沉默了一下,道:“是。”苏子澈声音俄然有些哽咽,道:“为何?”
天子道:“陆佑半生兵马,交战无数,朕倒感觉他更合适,无妨将他召回。”梁博道:“陆将军镇守北疆,分-身乏术,如果冒然召回,难保漠北属国不会趁虚而入。陛下,臣晓得您体贴秦王安危,不肯其处于伤害之地,然秦王素有远志,一定想要长居于金丝笼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