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飘起雪霰,砭骨的北风吹得檐下铁马铮鸣不已,碧瓦之上覆了一层雪色,在茫茫的夜色里平增一分敞亮。
直到,呈现南乔。
天子心疼难耐,将小弟的脑袋按在怀里,柔声道:“麟儿,别哭。”他此话道出,苏子澈方认识到本身不知何时已变得泪流满面,他埋头垂泪不止,嘶哑道:“我好悔怨!如果当初不是我,不是我让谢玄回长安,他便不会卷入苏逸谋逆一事当中,也就不会――”声音戛但是止,像是被人扼住了咽喉,再说不出只言片语。
天子淡淡道:“没有旁人了,说吧。”苏贤有些孔殷地问道:“父亲,小叔父是不是在这里?您是不是……打他了?”天子未推测他是为苏子澈而来,心底一软,叹道:“平身吧。你既然晓得,还问甚么?麟儿脸皮薄,人又高傲得很,定然不想让你看到他狼狈的模样,你就莫去打搅他了。”
“居高位者,自当不因喜以缪赏,不因怒而滥刑。若因一己喜恶而草菅性命,妄杀无辜,与夏桀之流何异?麟儿,你生来高贵,莫说违逆,无数的人变着体例奉迎你,厥后你交战北疆,见惯了存亡,是以浅显人的性命在你眼中,不敷道哉。可朕身为一国之君,行事当为天下榜样,不成尽情妄为,更不能随性杀人。”天子想对小弟说几句狠话,好让他认识到轻贱性命的做法是错的,可他终是没有忍心。他晓得小弟的性子实在很软,自小对他娇宠惯了,再狠心对他实在很难,天子轻抚他的头发,以筹议的语气道,“我们不提南乔了,今后都不提,好不好?”
天子感觉荒诞,问道:“那你感觉,朕可曾萧瑟麟儿?”苏贤想了一下,道:“冷不萧瑟,实在是很难鉴定的一件事。即便父亲对小叔父恩宠不减,偏疼有加,可如果小叔父感觉您萧瑟了他,那便是萧瑟了。”
宁福海轻声叫道:“陛下,陛下?”天子怔了一下,迷惑地看了宁福海一眼:“嗯?”宁福海瞅了眼进殿禀告的内侍道:“陛下,梁博求见。”天子哦了一声,道:“那让他出去吧。”那内侍回声而去,天子却看向了宁福海:“传朕的旨意――”宁福海忙躬身听旨,哪知天子说罢这五个字,忽又沉默起来,像是本来盘算了主张,出口之时又俄然忏悔。
苏子澈依言爬动着挪到天子身侧,偎在他怀里,声音在黑暗里听起来格外清越:“你说,南疆会冷么?”天子内心一紧,低声道:“约莫也会冷,只是不似长安这么冷。”苏子澈又道:“那你但愿我去么?”天子缓缓道:“不想,当然不想让你去,你身材不好,南疆环境又差,更何况……岭南实在是太远了,三哥不但愿你分开。”苏子澈道:“如果,我想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