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叔父胡说甚么!”苏贤蓦地一惊,喝道,“小叔父是麒麟星降世,神勇非常,定然会长命百岁!”
兄长顿时沉默了下来,而后停下脚步,将他揽入怀中,声音是如水的和顺:“麟儿,你上辈子便问过这话。”他当即一怔,内心头大惑不解:“上辈子?”兄长微微一笑:“是啊,你不记得了?当时哥哥的答复跟现在一样――即便不是兄弟,我也一向爱你。”
他如此期盼,恨不得工夫倒流,回到无忧无虑的少年时。
苏子澈终究缓缓舒了口气,眼底闪现出轻浅的笑意,接过苏贤手中的酒杯,欲要一尝被药王藏于酒葫芦中的素酒。
“我将本身挫骨扬灰,撒在他为之付诸平生的江山当中,我不信如此,他还能将我健忘。阿离,你会帮我,是不是?”
陆离低声道:“郎君多虑了,陛下定不会健忘你。”苏子澈点头道:“你不是他,你不晓得他有多无情。”陆离没有说话,心中酸涩不已,你道是他无情,可论及无情,论及绝情,谁又及得上你,麟儿。
“我想他,是思之欲狂,不想见他,是恨之入骨。”
他昨日中午方到荆州,先是听了陆离的打算,再是晓得了苏子澈宁肯真的一死了之,也不肯假死偷生,随后苏子澈醒来,说是待他身后,要将身材火化,骨灰撒于返程途中――哪怕化成灰,也不回长安。董良只当他在置气,说甚么不肯承诺,他倒是格外固执,语气几度窜改,姿势一向倔强。董良刚开端还感觉陆离等人偷梁换柱的战略过于意气用事,未想不过一日风景,竟也感觉此计非常可行。若当真火化成灰,陛下纵有再大的本事,也绝无能够从骨灰中瞧出端倪。
苏子澈听罢,俄然笑了一笑:“陛下曾奉告我,清之死前,他去狱中看过他,说是能够不让他死,只要改个名字,换个身份,便能活下去,再展抱负。但是清之,到底还是……当时,清之曾来到梦中与我道别,他说,他会等我。而我……我也很想他。”
苏贤只觉背后一阵寒意袭来,几近要思疑本身是不是听岔了:“你说甚么?”他俄然就沉着下来,像是心底的哀恸一霎之间离他远去,只余一团乱麻般的气愤突然滋长,尾音不由自主地上扬,“小叔父跟本身何怨何仇?要将本身挫骨扬灰?”
这存亡攸关之际,他俄然想到一句话来:长愿酒醒人如旧,不见人间分袂愁。他多但愿此时的统统都只是一场梦,没有南乔,没有萧蘅,没有岭南兵变,没有生离死别,他只是出宫玩了一趟,喝了个酩酊酣醉,比及酒醒以后,他还是被天子放在心尖的秦王,兄长还是视他如珍如宝的兄长,即便偶尔被他触怒了,撒个痴耍个赖便能博得兄长一笑,然后和好如初。
还是因为有了别人,麟儿便不再是你独一的麟儿?
他刚回身,苏子澈蓦地抓住他的衣角,声音极轻,几近微不成闻,仿佛刚才的言语已耗尽他统统的精气:“我求你了……”苏贤顿时潸然泪下,“咚”地一声跪在苏子澈榻前:“陛下平生偏疼叔父,亲身将叔父带在身边养大,即使南乔之事惹了叔父悲伤,可南乔不过一介男宠,陛下再喜好,也只当他是一只猫儿狗儿般喜好。为了此事,你在长安时不肯入宫,离了长安不肯回京,而此存亡一线,竟叮咛侄儿将你挫骨扬灰,连身后都不肯与陛下相见!叔父的心,莫非是铁石所铸,怎能如此无情?侄儿奉皇命来迎叔父入京,你如此做,是要让陛下背上逼死手足,将亲兄弟挫骨扬灰的骂名么!侄儿不会承诺叔父,也请叔父休要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