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身边无人时,容娘忍不住问徐夫人:“娘,叔父一家服饰光鲜,给我和玉娘的金饰都是极好的。如何连个车费都给不出?”
容娘听到,只觉徐夫人安排非常公道,少了很多费事。心中不由悄悄佩服,直事理家之事亦有很多学问哩。
这便是坐吃山空了。也不知当日从旧都带了多少宝贝,供得起这一家子人在临安吃用?看叔父一家人的穿戴,样样讲究,几个妾室小娘子养的非常柔滑,想必并未受甚委曲。何故到这清平县一落地便向嫂嫂讨要车费,实在令人汗颜!容娘心中动机翻了几个跟斗,徐夫人已是派人给付了车费。
次日用太小食,容娘还是跟夫人去前院偏厅理事。府中管事已在等待,却有另有一男仆立在一旁。徐夫人惊奇地看了一眼,卢管事忙昂首道:“夫人,这是二爷府中张管事。”
张管事倒是利落,直言无讳:“二爷并无调派,只靠旧都带来些物事过日。临安事事精贵,这几年并不余裕,手中稍无余钱。”
徐夫人见了,天然活力。恰好老夫人娇纵,又不好说得,只将气忍了,当看不见。
容娘非常呆了一呆,方才想起昨日归家的二叔,便是卢管事口中的二爷了。不知一大早便派管事来做甚?
这边几位小娘子亦向张氏浅笑,张氏会心一笑。容娘却想,二哥年长六哥两岁,六哥本年便要了局,如何守惟兄何不也了局考考呢?
公然,徐夫人招手道:“过来见过叔父婶婶。”
叔父的声音透过屏风仍然醇厚动听:“自南迁以来,因战祸被迫与娘亲离散,日日驰念。现在有幸得伴娘侧,方得心安。嫂嫂一人独撑家业,想必非常辛苦,如有甚调派,必极力承担。”
那张管事行了一礼。
徐夫人笑道:“自是如此。自明日起,我便叫卢管事照这边用度,每月送用度畴昔。也好叫弟妹安排一家子糊口。”
“小叔可有何筹算?”
容娘似懂非懂,然心想毕竟不是甚么功德。娘夙来讲究厚德养心,行事雍容漂亮。现在叔父来归,已是让娘几番变颜了,虽窜改奥妙,然容娘近在身边,如何不知?看来叔父果非常人。
守惟之胞妹瑾娘只幼守唯一岁,恰是及笄之年。杏眼弯眉,兄妹描述皆肖似乃父,肤色白净,见之可亲。
婶娘于氏道:“于临安时,雇的是本地的婆子。临来都退了,现在家中连厨娘并一众打扫婆子皆无哩。”
老夫人虽不肯分开,然家中房屋如此,也只好如此:“也罢。二郎在那临安,无依无靠。现在一家子到了一处,可需好生照顾。有甚缺的,找了你嫂嫂要去。”
只听夫人问道:“张管事此来,但是那边差甚物事?”
自进之返来,府中多了很多事情,虽当月用度已送了畴昔,然进之宅中竟是喧华不休。于氏软弱,管不了官人不说,便连几个小妇也束缚不住。那几个小妇公开里比这比那,见不得别人用新奇的东西,如果见着了,定要进之去另买来。进之不忍回绝,竟然常常到这府来要钱。偶然老夫人觉着不好叫徐夫人晓得,便偷偷补助去,却将进之养得更加懒惰,直如小儿般依靠老夫人。
容娘不由瞪大了眼睛,不知叔父何意?却见到夫人端茶盏的手紧了紧。稍候,夫人才缓缓道:“二爷这几年在临安作何调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