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惟之胞妹瑾娘只幼守唯一岁,恰是及笄之年。杏眼弯眉,兄妹描述皆肖似乃父,肤色白净,见之可亲。
另三位妾室所生世人。丁二娘之女婉娘珠娘,丁三娘之女娥娘英娘,周四娘之子守安年事尚小,尚抱在怀中,想是在临安所生。
老夫人处已是热烈非常,站满了一屋子的人。只见珠翠环抱,美人甚多。老夫人坐在那榻上,中间立了一个俶傥中年男人,想来便是叔父了。
张管事答道:“回夫人,那边利用家什齐备,并无差漏。二爷叫我来向夫人支取昨日租车的车费。”
徐夫人亦问到徐守惟的学业,得知守惟亦在临安就学,听闻这边张传授治学松散,颇出了几个门生,亦有筹算就学。
张管事倒是利落,直言无讳:“二爷并无调派,只靠旧都带来些物事过日。临安事事精贵,这几年并不余裕,手中稍无余钱。”
“小叔可有何筹算?”
婶娘于氏道:“于临安时,雇的是本地的婆子。临来都退了,现在家中连厨娘并一众打扫婆子皆无哩。”
却听夫人道:“不知弟妹是否雇得有厨娘?现在两处屋子离的甚远,每日过来未免有些劳累。况守安尚幼,成日驰驱恐着暑热。”
容娘忙拉了玉娘上前见礼。徐进之浅笑道:“这便是容娘和玉娘了,甚好。”
徐进之宗子徐守惟,于氏所出,比六郎守礼止小得半岁,却无守礼老成,嘻嘻笑着唤容娘玉娘。容娘瞧他与叔父、七郎守平倒是一伙儿的,皆边幅漂亮,表面圆润,乃繁华散人是也。此乃腹诽,世人自是不知。
这一日过得非常非常热烈。容娘本待下午将绣品完成,也因了这一家子亲人而停了下来,连张氏都不得不伴随在侧。正思虑间,听到徐夫人说话。
只听夫人问道:“张管事此来,但是那边差甚物事?”
徐进之亦是欣喜:“如此,明儿我便去县学拜访。”
进之来到清平,原有些嫌弃此地乡气重,无甚好玩。不料清平靠近临安,样样新奇物事,只需临安有的,清平倒也不缺。且那周淮南虽小了一辈,然玩乐事件竟是不输他这个长辈,两人非常逢迎,日子也过得萧洒。只进之银钱反不及周淮南充盈,这日便寻了老夫人来打抽丰。
这个嫡仙般的叔父半晌以后便让容娘再次体味到了他的不凡之处。仆妇摆好小食,容娘牵着玉娘去请婆婆用食。外院一阵鼓噪,涌进一群神仙,当中一名,恰是谪仙叔父。他身着宝蓝色暗紫纹云纹团花锦衣,面如冠玉,在一群姿势美好的淑女当中显得卓尔不群,连一旁的亲儿徐守惟都显得略微粗糙。
待身边无人时,容娘忍不住问徐夫人:“娘,叔父一家服饰光鲜,给我和玉娘的金饰都是极好的。如何连个车费都给不出?”
容娘听到,只觉徐夫人安排非常公道,少了很多费事。心中不由悄悄佩服,直事理家之事亦有很多学问哩。
容娘自幼家中人丁淡薄,又尝尽颠沛流浪之苦。从未有过这一大师子团聚热烈时候,心中亦觉暖和。那一点子初见的别扭便抛到了脑后。
自进之返来,府中多了很多事情,虽当月用度已送了畴昔,然进之宅中竟是喧华不休。于氏软弱,管不了官人不说,便连几个小妇也束缚不住。那几个小妇公开里比这比那,见不得别人用新奇的东西,如果见着了,定要进之去另买来。进之不忍回绝,竟然常常到这府来要钱。偶然老夫人觉着不好叫徐夫人晓得,便偷偷补助去,却将进之养得更加懒惰,直如小儿般依靠老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