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主心有所动,神采也凄迷,仿佛是千帆过尽以后仍有一艘不起眼的小扁舟摇摇摆晃地向他行驶而来,让他在怅惘中寻觅到一丝欢愉亮丽的色采,“既是如此,为何畴前朕竟然不晓得你的这份情意?”
她的好戏还没有收场,就如许被打入了冷宫,她不甘心!她好不甘心!
他轻叹一声,正欲往回走,俄然“铮”地一声,一声清越的琵琶音从梅林深处传来,继而,袅袅的乐声悠悠震惊着扑簌的雪落声,琴声灵韵策划,细致温婉。
“你让朕等得好苦,朕没有一日不在思念着你,朕的梦里全都是你,你可终究返来了。”一曲结束,国主悠悠说着,欲要上前挽着清丽女子的手,在她抬开端的刹时,却蓦地呆立在原地。
但见风雪漫天,沙沙扑地,夜色厌厌,不过斯须,他的肩上、如瀑长发上便落满了白如鹅毛的雪花,他信步而走,身后不远不近地跟着内侍。
琴声如泣如诉,如怨如慕,娓娓道来着伉俪情深的一朝朝,一幕幕,国主无语泪千行,万般情丝在心头缭绕。
“你奉侍国后多年,辛苦了你,是朕忽视了你。”
国主执了流珠的手,往宫道上走去,地上浅浅两行足迹,在漫天飞舞的纷扬大雪中,变得越来越浅,唯有灼灼开放的梅花披发着更加浓烈扑鼻的香气……
流珠走上前,从背后拥住了国主,紧紧贴住国主萧洒出尘之致的身姿,言语和顺如水,“因为官家不但仅是奴婢眼里的国君,更是奴婢敬慕的男人,是奴婢情愿平生一世去冷静庇护的男人。
窅美人手中的那本《霓裳羽衣舞》舞谱掉落在地,她狂乱地蹬着空中,病笃挣扎着,连声大呼着委曲,直到被宫人拖得越来越远……
国后的东西,国后的男人,只属于她一小我,又有谁能夺走呢?
国主掰开她的手,回身打量着面前的女子,这么多年来,他还是第一次打量着她,在他的眼里,也是第一此看到她的端雅风雅,沉稳冷静,再细细瞧了几眼,讶然发明她在国后身边奉侍多年,身上的气质竟与国后有几分类似。
梅园中复又规复了呆滞喧闹,仿佛全部苍穹中只要剩下他一个孤家寡人。
他寂静很久,缓缓吟道:
是再也熟谙不过的琴音——《邀醉舞破》!
“是吗?娥皇是真的会指责朕吗?”国主昂首往望向空中,雪花精灵似地飞舞,如果他的爱妻已经登天,为何这些日子连一个梦也未曾带给他呢?莫非真的是本身的颓废萧索让她不能成仙成仙?
“长夜寥寂,奴婢思念国后,便到梅园中试着吹奏《邀醉舞破》曲。”流珠的言谈老是稳妥全面,不卑不亢,有着大师闺秀女子高雅之态,她悄悄抚动手中的琴,那曾是国后生前最钟爱的焦尾琴,国主命人收藏在国后的寝殿中,以作记念之用。
流珠紧紧贴着国主温润的背,缠绵地倾诉衷肠,“奴婢岂敢?官家是天骨秀异之人,奴婢只要能远远观着,就已经心安意足,奴婢自知求之不得,便只能寤寐思服,可对奴婢而言,寤寐思服也是一种平常女子不成得的荣幸之事。更何况,曾经国后成心……”
流珠泪水盈睫,看起来诚恳本分、楚楚不幸,脸上那两个鲜红的巴掌印更是昭告着她刚才遭到了天大的屈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