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觉耳边吵嚷,细心一听倒是慕椋在呼喊,我忙回身往回跑,却不料扑通一声滚在了地上,手上还紧紧抓着几根干草。
幸亏颠末一早晨的繁忙,他终究好转起来了,不再喊叫,安温馨静地躺着,脸上回了些赤色。
真的是慕椋。
我忍不住伸手,悄悄抚平他有些混乱的眉毛。那一刻,我多但愿他就是良生。
我如一只游魂,漫无目标沿着江边飘零,听着时而短促时而轻缓的呼呼的浪声。
“不疼。”他回道。
山洞里,慕椋仍在昏睡。那柳叶豹实在短长,这一口就几近将他的锁骨咬穿,连他肩上的衣裳也深深嵌进了肉里,我稍稍扒开,他便疼得满头大汗,咬牙切齿。幸而路上早备下各种济急的丸药,此时恰好派上用处,找出来给他服下了,这才温馨下来一会儿。又给他包扎好了,换上了一身洁净的衣裳,直忙到了大半夜。我亦深感怠倦,见他睡得还算安稳,我便放下心来,靠着草堆,渐渐睡下。
“慕椋,你可曾远游?”我冷不防幽幽问道。
我忙弹起家,问道,“如何样,还疼吗?”
我怔了一怔,咬唇道,“你说,你返来了。这是该说的,还是不该说的?”
看他神智大好,我内心感到无穷欢乐,便道,“你饿了吧,我去找点吃的。”
未及念完,眼角已湿,心中万分压抑。
不知何时,我忽想起了那片安葬良生的荒地。猛一睁眼,脑筋刹时复苏,抬起脚便往外奔去。
渡口还是没有人,一只船孤零零地锁在木桩上,跟着阵阵微风悄悄地摇摆。
他踉踉跄跄站起来,不发一言,要往外走去。
他望着远处,喃喃道,“沛县城外一别,已是四年不足了。”
“来,”他伸手给我,我也没有踌躇,跳上了马,与他同乘。
他掩着胸口,顿了顿道,“巫云渡。”
这实际中去巫云渡的路程比梦里的远很多了,我又心急,不得不在内心抱怨马儿走得太慢。
“路途稍远,还是骑马去吧。”他道,这时候他已不再躲闪。
“清华,清华!”
他侧过甚来,泪流满面,哀痛道,“自当时起,便是日里,夜里,魂里,梦里,不时,牵念于你。”
他的眼皮忽而动了一动,眼睛渐渐展开来,不道别的,只顾呆呆望着我。
那段路,是我走过的最惊心动魄的路。我仿佛已经预知到,此行,我是去接良生返来的。我无需转头,也无需说话,我只需他不要半途变卦。
“我来了,来了!”我一边应着,一边仓猝伸手触他的额头,倒是如火普通烫,再看他的神采,早不是惨白了,两腮红红的,一样非常烫手。
我忙翻身起来,跑畴昔,只见他蜷在一处,眼睛紧闭,浑身却颤抖不止,嘴里不断说着胡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