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上默不出声地听着，等他们把话全说完了，方叹了口气，“当年父皇在废后时说过甚么，你们可还记得？”
颐志殿里氛围降落，澄碧堂中的成息侯一家，又是另一番气象了。
窦宪和履霜一愣。这是他第二次明白地透露要把履霜外嫁。先前那次他们只当能够转圜，却没想到这么长时候畴昔了，成息侯竟还是抱着本来的观点。
窦，窦，窦！他永久都是这么说，没有一分转圜的余地。窦宪心中恶感，想着归正他油盐不进，不如另寻他法。提脚往外走。
心中一牵一牵的，抽出已经长远的、被埋葬的痛。太阳穴突突乱跳，光滑腻的盗汗亦透背而出。
四人神采略变地互视一眼，明显都想到了，只是不说。
圣上听了并不愤怒，仍然耐烦地说，“我只是不想令父皇母后泉下不安。当年建国初，郭后的远亲里便有犯了谋反被正法的。若父皇心狠，只给她一个美人位，谁又能说甚么？为何母后硬生生地舍了到手的皇后位让给她、父皇也承诺了呢？还不是在安抚二字上！郭门远在先朝便是大族，向来与多少望族通婚。到了现在虽式微了，可到底在官方的声望还在。何况我汉祚兴复还不满五十年，怎能战乱时与人攀亲缔盟，一旦国度稍安便弃之若敝屣呢？以是伤郭氏子孙苦衷小，令当年与父皇共同交战的老臣心寒，倒是大事。母后数年捐躯的意义也正在此。”
成息侯亦笑，“等明日让宪儿分一半给你。”
圣上深深叹了口气，“但愿吧。夜深了，我也累了，你们都归去吧。”
窦宪想也不想地回绝了，“我不肯意娶个不熟谙的女人！”
窦宪伸手按在她肩膀上，笑道，“可不是，到底还是霜儿最明白我。”
几人听的默不出声。王福胜适时笑道，“好啦，陛下，长公主和王爷们已把您的话听出来啦。”
成息侯不待他说完，便打断道，“我也早答过，不可。”
院里堆满了圣上赐下的两百匹绢布、三十万钱。满院的人都喜滋滋的，窦顺更是凑趣道，“求侯爷赐我摸摸那布，沾沾喜气。”
圣上点头道，“这些那里够呢？为汉祚计，我们理应做的更多、更长远。”
涅阳长公主亦恨恨道，“陛下总可惜九弟年幼短命，却本来全都是虚言！一旦贱人郭氏的子孙立有军功，如何样的兄弟之情都可抛之脑后！”
履霜正在兴头上，不如何甘心肠软声求道，“让我陪着爹和哥哥再欢畅会儿吧。”
他话说的又快又狠，嘴快紧抿着，神采亦变了。履霜晓得贰心中发怒，忙拉了他一把，打着圆场道，“好好好，爹稳定做主，等二哥你先立了业再提立室的事。...是不是，爹？”
窦宪帮着道，“就是，她才多大？成日介把她关在家里，爹你也忍心。”
他这一句说的失礼，几近与成息侯撕破了面皮。履霜惶恐地拉住了他的袖子，小声道，“二哥，少说几句吧。”
几人脸上还是不痛快，“我们只是不幸母后。”
履霜撒娇道，“爹，我都学了一个月了，没一日放松过，明天让我歇息歇息吧。”
成息侯目睹他们神态密切，眉头皱了起来，对着履霜道，“好了，天也晚了。霜儿你回房去沐浴了睡吧。”
窦顺忙道，“这如何敢？圣上御赐的东西，如何好给主子这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