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清,字俊倾,公然人如其名,清秀俊雅,惹人倾慕。
回府时已是晌午,秋云去筹措吃食,绿莺进了卧房,将画铺展在案几上,爱不释手的赏玩起来,瞧到落款,“昌州吴俊倾”。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墨客心下冷静吟道。
冯佟氏内心立马冒起了酸气,摸索道:“那让王氏和刘氏两个去?”说着点头感喟,“老爷,路上也好,到了上饶县也罢,出门在外哪能没个丫环使唤?衣裤鞋袜、铺床叠被、炊事茶水,她两个笨手笨脚的,哪无能得好这下人的活儿?”
不对!莫非是让刘氏王氏那两个贱婢去?
闻声外头动静,晓得是冯元来了,不知为何她竟有些心虚,抚了抚混乱的心口,赶紧将画收进箱子里落了锁。
天子当朝下旨,令督察院右佥都御史冯元为主将,西城兵马批示司批示赵彦为副将,领兵前去上饶沿途清除匪患。
两人推让了几个来回,吴清果断不受,她这才无法作罢。
冯佟氏一怔,不带丫环虽有小厮,可这起居之事让个小厮干,粗手粗脚的哪能行。
绿莺忖了忖,掀起轿帘叮咛秋云:“今儿碰到的事莫与旁人说。”
看到自家老爷又要走,冯佟氏有些抱怨:“如何又要去剿匪?上回派了老爷,这回又是,满朝就老爷一人不成?旁人莫非都是吃闲饭的?”
几月前,上饶县一场十年难遇的暴雨漫了河堤淹了地步,庄户收成骤减,粮不抵税。没等县令上奏申领赈灾银两,一众庄农竟放下锄头,本来诚恳巴交的百姓生生变作了一股凶暴暴躁的流民悍匪,先是打砸哄抢县衙,以后高举书着“天子昏庸,天怒人怨”的大旗将要往汴京而来。
最要紧的是,这二人的老子娘乃是她从娘家带来的家生子,身家性命都捏在她手里,每回返来,自个儿亦能从她二人丁中探得老爷在外时可有旁人献过美人儿、老爷可有感染过火么野花之类的事儿。
挑完话本子,出了书坊门,绿莺朝吴盘点点头,携了秋云家去。
绿莺被他瞧得不甚安闲,垂下眸子,嗫嚅道:“公子言重了,本是奴家之过,岂有公子认错的理儿,敢问公子贵姓?”
以后的日子倒也平平平淡,苦夏多雨,绿莺再也未出过门子。每日与几个丫环躲在窗下,赏那缓雨叮当、急雨噼啪。地上砸出的水泡、天上漫出的雾蒙,统统都让她感觉那样的有滋有味。
“笔法精熟至极,圆转超脱,画风兴趣横生,惹人入胜,端的是妙极!”绿莺眸子晶亮,一脸兴味的打量那画。
冯元没好气,“谁说带她俩了?”
冯佟氏一怔,那带哪个?
绿莺抿嘴一笑,“今儿有幸得吴公子墨宝,奴家感激在心,可千万不能白手取之。”
她让秋云拿出荷包子,吴清赶紧拦住,“女人不成,莫要折煞小生,这画不值甚么的。”
下朝回府后,冯元让德冒去清算行李,自个儿去与冯佟氏交代路程。
甚么?不带她俩了?
她是极乐意青玉双喜跟着去的,这二人道子本分木讷,既不狐媚魇道爬主子床,又不长舌呱噪惹人厌,自家老爷对这二人也甚是对劲,几次出远门带的都是她两个。
可夏雨终是不似春雨那般滴答委宛,的确卤莽彪悍,斯须间便可变成大患。南门宅子乐享着喧闹,朝堂却起了一场风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