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叱呵在马车内响起,绿莺吓的一颤抖,抖动手放下了窗帘子。
她是在寝房歇晌时被唤醒的,待听到冯元说陪他去上饶县时吓了一跳,赶快起床号召丫环拾掇起来,一片慌乱中便稀里胡涂地上了出京的马车。除却刘太太将她从大同府带到汴京,这还是她头一回出远门,冯元的马车虽贵气温馨,可地上坑洼,此时也不免左摇右晃起来。
绿莺骇怕,也不知贼人多否,到时可有人护着自个儿?耐不住偷偷掀起帘子一角,马车四周围了好些兵士,冯元立的地儿也离此不远,她这才放了心。
他嘿嘿一乐,这冯大人也是个风骚俶傥的妙人儿,连剿匪都不忘带着和顺乡。
赵三挠了挠后脑瓜子,憨憨笑了笑,“俺也不晓得老天爷咋想的,驴子哥,那如果官府抓了咱,关几日啊?俺媳妇方给俺生了二丫头,俺离不了多久。”
这厢守株待兔,那厢一众流民正蜿蜒前行,不时传来几句叽叽咕咕声。
掌柜的方回身又被他叫住,“多添个蜜汁鹅和蒸排骨香菇。”
赵彦亲点了两队兵士分前后三改换守匪囚,其别人皆去搭起了帐子。
翌日,天一亮喂好马,一行人简朴用过早膳后起了程。
此时他亦下了车来,冲赵彦拱了拱手,笑着道:“赵大人辛苦了,今晚本官可要好好敬你几杯。”
赵彦心道,这也忒多了,二人哪能用得了?
冯元凝眉谛听,晓得流民已呈现,仅离己方几里时,心底大石落地,下车前交代绿莺:“乖乖待在车里,爷返来前你莫下车,也莫要掀帘子,可明白了?”待她点头后才去与赵彦商讨摆设。
绿莺仍有些泛呕,方才闻声嘶吼打斗声,猎奇之下翻开了帘子。还没瞧清有几个死伤之人,猝然一股血腥味伴着土腥气飘来,她干呕几声,再不敢看,回身坐好,直悔怨如何不听冯元的话诚恳待着。
战战兢兢地回身,瞧见冯元面沉如水,她不明以是,嗫嚅道:“爷......”
已离了汴京老远,她此时仍有些晕晕乎乎不知以是然。
以后走到马车旁,隔着帘子恭敬地叨教道:“大人,匪囚之事已安设好了,大人这时可想用膳?”
“将帘子放下!”
冯元冷眼打量,见她的确有些蕉萃,这才面色缓了缓。揽着她腰肢,让她偎在自个儿胸膛上,从木几下的暗格处拿出几碟子果脯,亲身拈起一颗杏脯喂到她嘴里。
官道宽长,一望无边。
冯元点点头,“嗯,就这几样罢。”
强盗之流可都是不要命的啊,这般骇人的事儿如何能让她一个弱女子跟着来?也不知还能不能有命回汴京了,她满腹惊惧愤懑,面上不敢透露一分,心底却对他抱怨个不住。
甚么?匪患?绿莺大惊失容。
“嘿嘿,二位官爷多包涵,咱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虾蟹那般贵重的可没有,都是些家常的,红烧鲥鱼、蜜汁鹅、蒸排骨香菇、长命菜、韭菜豆腐,二位爷看着可行?”
正窃保私语怨声载道,忽瞧见火线黑压压的官兵,怔愣了斯须,好些人窜出人流,拔腿今后逃去。前头不知哪个大喝了一声:“兄弟乡亲,杀畴昔!杀了朝廷喽啰换了天子咱就能过上好日子嘞......”
那就好,那就好,我房门萧瑟,你俩也休想去服侍床笫得老爷宠!冯佟氏低头乐弯了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