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佟氏又抖动手将账簿往前翻,眼一瞪怔忡道:“镶金琉璃镜和那对儿鸳鸯黄杨木枕竟亦被他取走了......”
宋嬷嬷回过神来,忙追了出去。
冯元轻抬嘴角,似笑非笑地望着她,哼道:“大戏可算唱完了?”
冯佟氏嘴角抽了抽,那但是前朝宫里流出来的物件啊。踌躇半晌,终究弃了那盆金树,寿礼定了个釉采方瓶,瓶肚儿瞄着松柏繁枝,寄意长命连绵。宋嬷嬷可算松了口气,这礼虽不冷傲,却也让人挑不出错来。
将心神稳了稳,她深思着,固然这事没按着自个儿的情意走,可目标亦算成了大半,老爷也数落了她不是?她能往下接了啊!
宋嬷嬷察言观色,心内忍不住感喟。人间宝贝千千万,属金银最不值钱,且这小盆比巴掌大不了多少,金树更是跟个梨子普通娇小,这也忒寒伧了。这不是擎等着人家骂你冯府小家子气?想了想,委宛道:“太太,那掐丝珐琅烟杆定能对侯爷心机,不如......?”
“好,好好。”冯佟氏一乐,老爷没去后院,她内心可算好受些。
遂接着说道:“老爷总说应酬多,可妾身也不蠢,想必老爷在外头已有了知心人。可外头的mm小门小户出身,粗鄙不懂端方,服侍老爷一定稳妥知心,老爷不如将她接进府来,妾身作为主母亦好训导一番,到时自能给老爷调.教出个知心人儿。”
她哀怨地瞧了一眼冯元,又往他腿上瞄了瞄,忽地有些面红耳热。
斯须,便听她尖声道:“金丝雀哔叽上月亦被老爷取了?”
冯管家躬身应是。
听了自家老爷这话,冯佟氏心内熨贴,面上便带出了些雍容得意。
罢了,半辈子都是如许过的,早惯了。夹了一筷子菜,尝了尝还温着,她坐下吃了起来。
也不知冯元取出多少值钱宝贝,冯佟氏气得浑身颤抖,再不想瞧那账簿一眼,往管家怀里狠狠一扔,扭身回了房。
冯佟氏望着那高大背影,心内五味杂陈,又苦又酸,明显近在天涯,实在却远似天涯般遥不成及。
想到另有闲事,她忍下气,勉强扯了个笑,柔声道:“得知老爷今儿歇在府里,妾身心内欢愉,赶紧命下人备上好菜,想着给老爷补补。”顿了顿,她意味深长道:“外头可不比家里,旁人哪能比妾身经心啊。”
正惶惑时,府里仆妇下人的几句嘀咕被宋嬷嬷偷听了去,她这才晓得,自家老爷竟将那丫环从主家接了出来,还置了处外宅养在里头。
她将这话说得很有些忍辱负重的意义,冯元瞧她一脸惺惺作态,心内骂她醋缸。思及绿莺出身,他委宛道:“瞧你说的甚么话,她那出身,你唤她‘mm’可有*份。”
库房里选选拣拣一番,冯佟氏摸摸这个,瞧瞧阿谁。珊瑚屏风?可这是十扇的,不可!和田玉快意?这般大,赶上一把剑了,忒贵重!诶?那盆小金树倒合适。
冯管家有些回过味儿来,不敢再接话,只低头充起木桩子。
瞧冯元不接话茬,冯佟氏细心打量了下他,面色没更阴沉,气味亦未更短促,这是没活力罢?
“六月二十二,便是头几日,老爷取走了玉红莲鱼花簪?”
宋嬷嬷乐得眼睛挤成一条缝,将头用力儿摇了摇,比齐截根手指头:“一回都没去过。”又抬高了声:“老奴瞧着,那二位是完整得宠喽。太太不知,方才老爷路上与那刘氏赶上,刘氏娇滴滴黏糊糊地存候,老爷点点头便走了,她鼻子差点没气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