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厢推杯置盏好不豪放，大厅却斯文很多，吃的亦是醉不起人的梅酒。
“银子倒是没取，田产房铺也未少一间。”
世人一一奉上贺礼吉利话，谈笑一番后，便入了席。
屋里已然是狼籍一片，冯佟氏正举着个瓶子作势要砸。
“一个贱人罢了，还不配让我惦记。”冯佟氏端起茶盏往地上狠狠一掼，阴沉道：“可她千不该万不该夺我儿的东西！”
伉俪二人一前一后，背面跟着抬寿礼盒子的下人，一世人往侧门行去。
“那是功德啊，太太如何还忧心忡忡呢？”
冯佟氏便跟着她笑，两人以往熟稔，此时亦颇能说到一块去。
男女分席，男人宴席摆在后园，女眷则在大厅。
宋嬷嬷声若蚊呐：“也许、也许老爷拿了那些是给同僚朋友祝寿......”
提起爱女，姚大奶奶满眼垂怜，嘴上却抱怨：“大了，面薄，不乐定见人，我对她说‘今儿是你远亲外祖过寿，你也得去说两句吉利话啊，幼时外祖父但是颇心疼你的呀，另有你外祖母她白叟家，你也得跟她请个安啊。’她呢，一顿脚跑了，你说说你说说，这丫头，端的让人头疼。”
冯佟氏气得直颤，往床上一坐，用力儿拍着褥子，话也带了哽咽：“奶娘，那些可都是好东西，芳兰汤丸还是御赐的，那簪子布料双枕，我是要留给媳妇的啊，竟全让他给了外头的狐狸精，你说说，他这不是生生掏我的心窝子嘛。”
冯佟氏隔空朝案几上的礼盒点了点，“大伯的寿辰就要到了。”抿抿嘴，笑对劲味深长：“呵呵，那日可真是个好日子啊，我倒有些驰念咱家大姑太太了呢。”
“哎呀，就是，老奴竟忘了这事。”宋嬷嬷恍然大悟。
冯佟氏只点头不答，半晌才吭哧一句：“大姑随我来。”
啧啧，冯佟氏嫌弃地瞧了眼宋嬷嬷，她这奶娘真是年纪大了愈发笨拙，没好气道：“老爷手里有私账，从不经我手，谁知补助出去多少。”
“我说如何忽地弄了出金屋藏娇，本来竟是因跟旁报酬了个小丫环争风妒忌，我都替他臊得慌！”
冯佟氏轻笑一声，安抚奶娘：“放心，我不会亲身去寻她倒霉。我堂堂四品诰命恭人，就算要见，亦得她一介贱民来见我才是。”
等了半晌，冯佟氏久不现身，听着那枝叶沙沙声，他更加不耐烦起来。正要唤丫环去催催，正房的门帘子已被人从里头掀了起来。
冯佟氏姗姗来迟，冯元瞥她一眼，面露不悦。
喘气几个来回，心境平复了些，她接过宋嬷嬷递来的茶盏，饮了口润了润喉，到底还是不放心：“奶娘，让冯管家将公账都送来。”
宋嬷嬷一怔：“太太是要......”做甚么？
秋风瑟瑟，冯府下人正扫那昨夜落下的枯枝干叶。冯元已清算安妥等在正厅，一身圆领掐金丝朱袍，喜庆精力。
丁佩自幼长在佟府，心自是向着她，早将绿莺的秘闻翻了个底朝天，赶紧回道：“恰是。太太不知，那绿莺生高傲同，容姿美艳丰富，老爷隔三差五便去瞧她。蒲月时还因她与当朝右通政张大人起了龃龉，一番争风妒忌还让坊间编成了话本子。”
冯佟氏瞅了身边之人一眼，堆起笑亲热道：“大姑，红玉如何将来？”她方才落座时用心挨在大姑子姚大奶奶身边，此时问的便是这大姑太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