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吴公子,她心内长了草,既然已下定决计,就不消比及明日了,今儿她便想问个明白。再有,若下月走了,没路引不能走官道,穷山恶水的哪能赶上好大夫,趁着还在都城,速速将婶子的病瞧好才是端庄。
绿莺抿嘴笑笑,眼里闪着光,笃定道:“下月秋闱,头些日子他跟我提过一句,这回被皇上委派到蓟州,任卖力监考的知贡举。我算过了,近半月他都不在都城,我跟吴公子便趁这个时候走得远远的。”
吴清皱眉打断她:“莫要再公子公子地唤了,我们既已了解何必见外,便唤我俊倾罢。”
绿莺只觉脑后如同被树桩砸下,又木又凉。浑浑噩噩间,见吴清将圆子端来,摆到她身前的桌上。一丝装点亦无的白瓷素碗,碗老旧得很,正热乎乎地往上窜着热气,七八个圆溜溜的小圆子悄悄地窝在里头,皆是普通大小,白净皙软嫩嫩的,一个挤着一个,你推我我挨你,探头探脑地甚是招人奇怪。
回府后,绿莺一进门便听春巧报说冯元来了,心一悬,仓猝进了屋。
这朵面貌娇俏、内里温良的解语花哪能不引冯清甘付痴心。他大着胆量悄悄抓起她的手,和顺地望着她:“那今后日日吃好不好?你放心,我知你家繁华,我必好好温书,待出人头地了去你家提亲好不好?”
公然如此,秋云不住感喟。先且不说吴公子应不该,可女人一介弱女子,如何胆量竟变得这么大!这不是常日顶撞负气恃宠而骄的小事,这是要出性命的啊!
吴婶子是她婆婆,她是吴家儿媳妇,嘻嘻......绿莺忍着羞臊抿嘴笑得甜美。将银票折了折塞进前襟暗兜里,她在心底发誓:这一百两算我借的,将来我跟吴公子定会尽力攒钱,不管多久,十年还是二十年,迟早有一日会还给你冯元!
吴清眼里含着淡淡地笑意,终是伸手将银票接了过来,她这才喜笑容开。
冯元的银票,她不想要。她信赖她和吴公子能把日子过好,就算再穷再难也不能没脸没皮花他的钱啊。人能够不为五斗米折腰,可这不是关于米面的时令小事啊,这是一条性命啊,是吴公子的娘亲,是她自个儿将来的......婆婆啊!
告别时,吴清送她到门口。
绿莺点点头,脸一红,磕磕巴巴道:“俊、俊倾。”
绿莺来时,吴家正吃着圆子。
绿莺虚吐了口气,红着脸道:“我、我还未曾与他说,明儿我就去他家,把统统奉告他。他若不嫌弃,我就跟他走,天涯天涯去那里都好,他若不肯意,我、我也不会怪他。”
绿莺一怔,呆呆地望着他。斯须,终狠了狠心一顿脚,再不看他希冀的目光,撇开他手往门外跑去。
绿莺一滞:“你如何这般陈腐啊!秋闱三年一回,你一辈子有几个三年,三年复三年,就这么回回虚度了?”她急地直顿脚,噘嘴抱怨道:“方才还说不让我见外,你如何还外道上了。”
汝之蜜糖,彼之砒.霜。望着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