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夙起敬茶时,冯佟氏端坐在上位右首,见冯元绿莺两个一前一后迈进正厅,虽知昨晚二人不能一度*,但此时见他们男俊女俏,似一对璧人从画中走出,公开差点咬碎了一口银牙。
绿莺赶紧摆手道:“不消不消,多谢太太体贴,妾身生在乡野,身子骨硬实着呢。”
见绿莺点头,他才暴露了笑模样。
公然来了,方才绿莺还在奇特,头日进门,这冯佟氏必定不放过给她上马威的机遇啊,如何刚才便悄悄放过了,本来这才是她的大招。
冯元到底让没让她去?此事没法结论,该如何是好?
人逢丧事精力爽,冯元满面东风地落了座,催促绿莺:“莫要磨蹭,敬完茶再去给老夫人请个安。”
绿莺一怔,这不是难堪她么,没他领着,她贸冒然去库房讨东西,好大个脸,她算老几?冯佟氏见了不得扇死她?
冷静走了半晌,他俄然扭头朝她道:“他日你去库房挑个玩意儿,就当补给你了。”
见她腾地倒在床上,冯佟氏一惊,立起家奔到床前,莫不是方才让她掀衣裳,凉着肚皮惊了胎?将床上那人细细一瞧,却有些奇特,如何干打雷不下雨?脸红扑扑得有活力,额头扑着厚粉干巴巴一滴汗也没流,口口声声嚷着疼,闭眼干嚎脸上却模糊约约带着笑意,跟唱曲儿似的。忽地,那人一边眼睛展开,吧嗒吧嗒,朝她奸刁地眨了眨。
见季子皱眉,她才缓过神来,哪能在小妾面前给正房没脸,拍着大腿笑了笑,嘿嘿嘿,老喽。绿莺见这侯夫人一脸慈爱暖和,一笑更是跟朵大莲蓬似的,不似个面甜心苦之人,对她生了些靠近之心,素未会面的外祖母想必也是这个年纪罢。
身畔之人已然打起了轻鼾,她却在黑暗中睁着眼睛好久,让她睡里头,是怕她摔着罢?本来他的心也会柔嫩,本来他并不但是一块硬邦邦的石头。
“哼!”刘氏朝她翻了个老迈的白眼,差点没翻天上去。
绿莺硬着头皮点头应是,余光瞧见主位之下摆布首各自零散坐着几小我,她也不敢多瞧,只诚恳地几步上前,被秋云扶着跪于蒲团上。
绿莺赶紧抿唇回道:“回老夫人话,正月上旬里有的。”
绿莺俄然有些发冷,这偌大的冯府,根根须须,满是冯佟氏的权势,好似一张大网,将她紧紧罩住。她晓得,要想在这暗无天日的宅子里稳稳活着,乃至将来有机遇寻一条前程,能靠的只要冯元。
有身嗜吃嗜睡,绿莺歪在床上等他比及了夜深。畴前服侍他是情义,此时只剩下本分和虚与委蛇。她嘴角挂着得体的含笑,端着醒酒汤走到床头,一勺一勺喂给他。冯元嫌啰嗦,推开勺柄,托起碗底,一仰脖饮尽。抢过她手里帕子,试过嘴角,他轻声道:“夜了,歇罢。”
接下来是朝两侧下首坐位上的人敬茶,宋嬷嬷为绿莺一一提点,她这才晓得,右边坐的是冯府大少爷冯安,左边坐的便是冯元的那两个妾室通房了。
见那主仆二人走远,绿莺才结壮了。一手抚了抚肚皮,一手摸着床上的锦被,真软乎,装病也得躺床上,地上多凉啊,冻着孩子咋办。哎,可算将人气走了,方才真是悬啊。
甚么?见侯夫人?冯佟氏绿莺皆是一怔。绿莺是生怯,这辈子也没见过那么位高权重的人物啊,出了忽略可如何是好,端方不对,闹了笑话可如何是好,若惹侯夫人生了气,会不会将她拖出去乱杖打死啊?冯佟氏倒是冒酸气,本来就分歧端方,一个小妾,还值当领着去见老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