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面墙上挂的是一把弯弓、一方宝剑,这想必是爹爹当年用过的。墙角上头挂着把成色极好的琵琶,下头摆着架绿绮名琴。那斜挂的宝剑剑穗竖直垂到古琴上方,剑琴交相照应,给人刚柔并存之感。
见李氏问起女儿,冯娴赶紧热乎说道:“你叫她纯儿就行。”
冯娴被恭维了,捂嘴一声得笑,也不知这李氏是不是谦善,是的话她也不怕,不是的话就更好了,且看她将这绣花枕头拍扁。
冯娴干笑两声。秋云两个公开撇撇嘴,哪有这么说话的啊,说人家胖还不敷,又挤兑人家不检点故意机,顶着肚子进门。
只闻其声,底子不消见人,冯娴就晓得这是谁。她有些心虚气短,并没立马起家,反而有些滞涩地持续呆呆坐着。身子稳如泰山,内心却仿佛有十只老鼠在上蹿下跳。如何办,如何办啊如何办,该如何办?爹爹返来了,这可如何是好?会挨骂罢?会不会一刻不断,立马将她当承担卷似的扔回婆家?
绿莺抿嘴笑笑,望着纯儿开口道:“这便是大姑奶奶的令媛、国公府的长孙女罢?”
闻言,冯娴恍然大悟,对呀,她们是要光亮正大比试,顿时将腰板挺得直直。怕爹做甚么呢,她是来寻李氏说话消遣的呀,有甚么好虚的呀。不过,彩头?掩了掩袖口,将那木镯遮住,略偏了偏头,不想让爹爹瞧见髻上头饰。
挺起腰身,她扭身朝向绿莺,抚了抚掌,矜持笑道:“我呢,闺阁时在姐妹圈里也算才女一个。现在啊,仍不时心痒,总想寻人参议一番,对个对子啦,作幅画啦。你也晓得,我们府啊,都是些大字不识一个的睁眼瞎,传闻你是个熟读诗书的?”
绿莺笑笑,让秋云去阁房取出一物。待她将那物事戴在纯儿脖子上,冯娴才看清,竟是一个八宝璎珞项圈,她内心一喜,不住点头,心道这李氏公然是个上道的,不抠门儿!
如许那李氏不能说甚么了罢,连孩子都回绝,那她心很多硬啊!
晓得爹爹对这小妾椒房专宠,以小巧院为他常居之地,天然不会委曲自个儿,故而那里寒酸也轮不到这里寒酸啊,这李氏端的是个会叨光的,嚼用住行,可不都与爹爹比肩!
冯娴这回对她挑的倒是对劲,心中欣喜,女儿这回眼色倒是没跑偏。她哄了半晌,纯儿才松开手,让丫环将那两样金饰放到托盘中。
她坐在这外间,隔断处的垂帘被松下,里间底子瞧不见一眼,可估么也不消瞧,定是华贵非常。
架上摆的,都是值钱的,换作在王氏刘氏那边,她早上手夺了,可在这里,对着个大肚子宠妾,她还是有些顾忌。
冯娴点点头,指着她巨大的肚皮道:“你这月份不小了罢?”
虽感受这冯娴势在必得,可她还是想试着举一举白旗:“不过是勉强识得几个字罢了,哪敢在大姑奶奶面前班门弄斧。”
她这返来,是筹算从李氏身上得些好处,纯儿便是那由头,可谁知这李氏挺着个大肚子,她哪还能说出口?按理说对着这个亲爹的姨娘,且即将要生下自个儿的庶弟妹,她是应当送份礼的,可这并不是她的初志啊,她可不是上赶着往外出血的傻子,再说,她兜儿比脸都洁净,啥也送不了!
春巧气得想挠她,此人脸皮的确赶上皇上她娘了――太后。瞧瞧,腕子上戴的那是甚么呀,木镯!捕鱼的估么都戴不出来这么寒酸的,另有脑袋上,插着扁扁几根棍儿,那是扇骨还是包饺子舀馅用的饺池子啊?方才见她一身华服,倒没让人主张那些。呵呵,衣裳倒是没捡寒酸的穿,可不,就算穿的是金缕玉衣,她们还能扒她衣裳充当彩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