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莺一滞,冯元让她讲内心话?她内心的话可不是附和的好听话啊,说了就成了对峙,说了就是不敬。
想到方才那几个一脸菜色的宠妾,她忍不住暗笑不已。
母亲的严肃,将冯阮吓得一个激灵,她委曲想着,毓婷堂姐也是从小一处长大的呀,再说二姐不是来岁出嫁么。
举国大丧,自家那色老爷这两日不便再去那外宅处吃酒取乐,又见府里平常宠的,此时如何瞧如何跟瘦猴似的干瘪,顿时憋得抓耳挠腮直想撞墙,的确乐死她了。
她初始另有些怯口,可一想到被他讨厌不是恰好么?能在他走之前将她送回南门,也算功德美满啊。
冯戚氏忽地撂下茶盏,厉声道:“不准去!多与你二姐姐说说话才是,她才是你亲姐姐,都将近出嫁了,将来不是你想见便见的了。”
也不知听谁出的馊主张,竟生生将那不利蛋儿填喂了起来。一日五顿饭,顿顿大肥肉,撑了个半死,养了俩月,生生养出来个膘肥体壮的,这下确切跟李氏身形差不离了。可这天生丽质和后天催肥能一样么。脸成了大饼,鼻子被脸拉扯成了三指宽,眼睛成了一根线。如此惨不忍睹了,老爷还奇怪得跟甚么似的呢,也不嫌恶心!
皇上忍着哀思,素服举哀,辍朝五日。又至公忘我地说运河完工之日只须延后一月便可。
“是,女儿听娘的。”她赶紧垂下通红的眼,低头乖乖应是。冯璇见状,朝小妹使了个眼色。
在决定没法下达时,皇上是爱好百官在金銮殿上雄辩的,谁辩胜了,皇上也能有挑选了。冯元只在早朝时与人辩过,本日与小妾这番,倒感觉非常新奇。政事他大多不与后宅相说,心底也感觉,即便将来朝廷起乱,有关乎家属命脉的难处,他也只想与冯佟氏筹议。冯佟氏出身大师,虽有些性子上的瑕疵,也比那些上不得台面的妾室之流强上百倍。
话落,想起一事,指了指她肚子,他提示道:“你辩归辩,能够在言辞上狠恶,我们就当参议文艺了,却莫要在腹内团出气来,不然闪着爷的儿子,可不饶你!”
寝息后,黑暗中的绿莺大睁着眼,心内已然下好了决定。天涯之遥躺在床外侧的人,是个心胸家国的磊落政客,上忠于主,下珍惜民,可在这一方宅门中,能给她一时的繁华和和顺,却给不了她一世的静好和宁和。
深深叹了口气,冯元眼神通俗,“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民为国之底子。此次殛毙爷虽也看不惯,却不想多言。向来皇权统治,后代批驳不一,难以分歧附和。可我们世人只要晓得,没有他,建长城,抵抗蛮夷,汉人便将毁灭,也没有你我本日的这番言谈。没有他的作为,弱肉强食下,汉人早亡了。莫说三千万只死了几百万,便是死两千万,那也比被灭族强,便是因着建长城、修灵渠,便可功过相抵了。爷信赖,光阴流逝,将来后代之人也能更加对他包涵了解,还给他个公道。”
呵,上回寿宴,弟妹冯佟氏晓得她家老爷这艳闻,觉得她心胸嫉恨,还想让她当出头鸟,去给李氏穿小鞋?笑话,那外室虽是因老爷的肮脏心购置的,那她也不至于那么小家子气。谁似她那眼皮子浅的妯娌,整日吃味儿,吃得完么。
好罢,就算他说得都对,可秦始皇的□□还是无庸置疑的,若不是他,秦朝人丁又如何会急剧骤减,这此中就有他和她的先祖啊,死的那些可都是他们的骨肉嫡亲啊,他休想一言蔽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