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绿莺心内又酸又涩,只紧紧抱着他,抱着她的天与地。
想明白这些,她垂下头,嗫嚅道:“想必、想必是与同僚来往应酬罢。”
云散雨收,冯元闭目喘气,叹道:“先人诚不欺我,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骚,爷这回总算是领教了,你这可儿儿真是能要了爷的命。对了,爷给你家太太留银子了,她不会再揣摩将你嫁人了,你也莫要去支摊子了,爷的人,轮不到旁人脱手动脚、肆意相看。”
绿莺傻眼,被他这话刺得面皮紫涨。外里羞恼,心内却有些茫然,他这是何意?若不要她,今儿又为何来?
绿莺本觉得是朱员外,被吓得七魂出了六窍。现在成了他,免不了嘴角抽了抽,很有些不适应。若只是喜,那绝对是美滋味,可先惊后喜,便甚是五味杂陈了。
瞧她容色好了些,宋嬷嬷放了心,抬手替她捏着肩颈,“太太这般想就对了,外头那庸脂俗粉还能翻天?不如让她和刘氏狗咬狗去,我们临时当看戏了。”
说了这么多,绿莺终究明白他打的甚么算盘了。他想让她知名无分地跟着他,住的还不是他的宅子,连个外室都不是!说好听点是私定毕生,说刺耳的就是无媒苟合!这是作践她到甚么境地了?
这就仿佛火线明显碰到只恶虎,正向你呲牙,揣摩该先吃你的脑袋瓜子还是屁股蛋子,可一眨眼的工夫,老虎忽地成了红烧肉,端的是让人受宠若惊。
可她又哪能说不呢。跟着他起码还能活命,何况她的内心始终对他有着丝丝缕缕的牵绊和难过,剪不竭,理还乱。她就是一只被粘在情网上的小虫儿,逃不掉、躲不开。
她这话一落地,冯元面色一变,屋里一阵沉寂。
氛围有些沉闷,绿莺忽地有些忐忑不安起来,想到方才的话,说得并没错啊,不知那里触了他的逆鳞。正不明以是时,冯元眉梢沉了沉,不动声色反问她:“爷何时说要纳你了?”
宋嬷嬷瞧她面色不对,晓得她苦衷,赶快欣喜道:“老爷克日也不去那二位的院子了,刘氏日日愁眉苦脸怨声载道的,冷眼一瞧仿佛老了五六岁似的,太太也算出了口气。”
绿莺嘟嘟嘴,心下抱怨,不是你昨日说不要我么,如何说得好似我自个儿要走的?不过啊,她嘻嘻一笑,既然他转意转意了,她便也谅解他啦。
她看向身边的宋嬷嬷,挑眉奇问道:“奶娘,你说怪不怪,畴前也未见老爷这般贪酒,如何克日总去吃酒?”
她这奶娘自来藏不住苦衷,此时眼神躲躲闪闪地一瞧便是做了负苦衷,冯佟氏更加笃定腹内揣测,“昔日哪来那般多的应酬,老爷为人我最清楚,从不做结党之事。奶娘将我奶大,还跟我见外?我不得老爷心,渊儿亦是个不懂事的,府里也只要奶娘是我最靠近的人了。”
外街响起了梆子声,竟已二更了,今儿倒有些放纵了。将绿莺细嫩的身子往怀里一搂,他阖上眼,“夜深了,歇了罢。”
瞧他身着官服,想必是才散衙,她赶紧上前,殷勤地接过那乌纱帽。屋里没有冠架,她谨慎翼翼地捧着它,甚是持重地摆在了大箱子上。
哼,这回便来个借力打力,让那贱蹄子生活力个倒仰。真是解气啊,她端倪伸展,也不感觉沉闷了,畅怀地饮了口茶,佯作贤惠大妇状:“罢了,宠个外头的也比宠那贱婢强,摆布不在我跟前,我且睁只眼闭只眼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