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大嫂，你还会操琴？！”张桂花还没来得及讽刺罗绮年附庸风雅，韩贤就怪叫起来。
韩轩看一眼韩母，然后说：“三两银子值得你放弃前程？”
“小弟有乐谱吗？”
“不错不错。你瞧瞧，是不是很都雅？”罗绮年闲逛着丝线。
“耀祖他们先生教过他，我偷师来的。弹得好不好不晓得，待会儿你们给我评评。吹笛子吹箫都会写外相，教你，不敢当。”
“嗯。”他看的却不是丝线，而是那只素白玉手：落日余晖从指缝中穿过，把手指照的通红，像是透明的，偏又红得敬爱。
罗绮年把它拎起来，笑骂：“惯的你。”
饭后，一家人移坐天井。
韩轩皱眉：“多少钱？明天从速买返来。”
韩母呵呵大笑：“用饭，吃完饭让老迈媳妇儿给我们弹一曲，弹不好明儿早上不给她饭吃。”
“豁老弟好。”
话还没说完就被韩轩睇一眼：“科举六艺中‘乐’拍第二位，其首要性可想而知。你竟然因为先生的一句话就不买乐谱？”
韩父回神，慢悠悠吸一口水烟，才开口：“老迈媳妇儿，你方才弹得甚么东西，老子没听懂。”
说着说着，他的声音垂垂弱下去，最后三个字几不成闻。
小黑仿佛听懂了，一下子蔫巴了。它扯着罗绮年的裤脚摆布摇摆几下才松口，圆滚滚的小身子耍赖似的躺地上蹭地上的泥土，口里低低哭泣，好不成怜敬爱。
“没有……”
罗绮年久等不到，便出门来找。
韩贤嗫嚅：“先生弹曲儿都是先把我们这些豪门学子支出去，然后才奏给有钱的公子哥儿听的……”
韩贤吐吐口水，“也不是，是乐谱确切贵，咱家买不起。”
韩贤摆手：“先生说乐谱贵重，”
“好啦。”罗绮年打断韩轩的斥责，说：“有无乐谱今后再说，现在先听我操琴吧？小弟在学里想必听过很多好曲子，说一个我尝尝。”
“大嫂你弹得好不好？我能够跟你学操琴吗？你会不会吹笛子吹箫？会不会敲鼓……”
韩贤凝神静听，他仿佛盘桓于川泽之间，浪荡在平原丘陵之上。他仿佛瞥见沧桑的墨客抬头感喟，向彼苍收回沙哑的呼号。前不见前人，后不见来者。念六合之悠悠，独怅但是泪下。
“还敢嘴犟，你不买乐谱学习，就是放弃六艺中的‘乐’。既不懂乐，如何科考？不是放弃前程是甚么！你既不想学，说一声就是，爹也不会难堪你。”
张小凤温和顺顺的眼眸微垂，扭头不去看她丈夫欢乐的笑容。她曾经也喜好操琴唱曲儿，只因为还是女儿时，韩杰去她家用饭，偶尔听到她在操琴，随口说了句‘呕哑嘲哳难为听’，她便今后再未摸过琴弦。
“嘿嘿，今晚给你们弹一曲。”
罗绮年搬出韩轩前几日做好的琴身，然后叫韩轩搭把手把琴弦装上。
韩轩早有筹办，摸出银子还他，还别的多给了半吊钱：“辛苦你了，进屋喝碗水？”
罗绮年喝了碗汤，才说：“不过几根做琴弦的丝线，不值一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