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蕊儿侧目。
丁氏将信将疑地去了灶房,一排闼见白娇凤捧着个碗坐在小马扎上,正在吃红糖煮鸡蛋。
白馨儿咽着口水:“馨儿前次吃鱼还是前年,在姥姥家,就吃了这么一点。”
“正巧你们来了,我筹办清算完了去你家瞧瞧。你们娘昨儿个还好好的,如何这会子就病得下不来床?到底咋回事?”黄孀妇一脸体贴。
丁氏猜疑地瞧着她:“你别瞒俺,俺是亲耳听爹说的,要给你们三十只蛋哩。”
这会子是姑姑白娇凤吃零嘴的时候,方才灶房里飘着烟,说不定是白老太在给白娇凤加餐。
柳氏好歹是家里的主劳力,白馨儿却吃不好穿不暖的。
她明天穿了身浅碧色棉布衣裙,乌油油的头发挽成个篡儿,袖口束起,暴露一小段洁白的藕臂,指甲亦修得整齐。
“你爷总算干了回人事。”黄孀妇仍旧气咻咻的,又叮咛她们:“转头抓药的钱要不敷了,婶儿这儿另有,你们固然开口,可别不美意义。”
“想吃鸡蛋去找奶奶要,跟我们说有啥用。”
白晓儿忿忿地想着,汤又滚了,乳红色的雾气劈面而来,恍惚了她的视野。
又瞧见白晓儿手里的棒棰,便觉得她们是洗衣裳去了,撅起嘴:“你们去河边咋个也不早说,我那儿另有几件衣裳要洗呢,都是你三郎弟弟的。”
丁氏当下馋得口水直流,又气又妒,要夺白娇凤的碗,
仁慈孝敬当然好,可在白家如许的人家是行不通的。
她本想把鱼养两天吃新奇的,但想起丁氏和白老太母女,怕节外生枝,最后把鱼都杀了。
“好吃就多吃些。明儿个我给你们做鱼丸子,阿谁才叫鲜呢。”
这丁氏,竟然听墙脚。
“晓儿,这么些鱼,都是你们两个……抓的?”
特别是白馨儿,平时幸亏很了,连续喝了三碗汤,直到肚子实在撑不下了才停。
黄孀妇骂得痛快,白晓儿内心的愤激去了很多:“婶儿快别气了,我娘也算因祸得福,因着这事儿爷让我们伶仃开伙,还给了好些米面哩。”
白晓儿指着灶房。
姑嫂两个闹将起来,把个灶房弄得兵乓响。
白晓儿沉下脸:“大伯母,你找我们有事?”
小妹白馨儿隔着窗子闻到香味,哒哒哒地跑出来,小辫儿一晃一晃。
鱼没了,再去抓就是了。
这黄孀妇是个既会过日子,又有糊口情味的女人。
“娘,不是我不想给那边送,鱼就这么点儿,给了爷奶,大伯母又得不欢畅。都给了他们,黄婶儿那边就没有。何况要让奶奶晓得我们送鱼给黄婶儿,说不定又会闹一场。”
“对不住,我家没鸡蛋。”白晓儿道。
“是啊,是我和姐一块儿抓的。”
黄孀妇听了,气得痛骂:“不要脸的老夜叉,连亲孙女儿一点子吃的都要夺,还算小我吗?明天那老东西在门口骂,说你娘花了好些银子吃药,我本想辩几句,想到你娘又是那么本性子,厥后就算了。要早晓得是这么回事,我当场就得啐她一脸……”
白蕊儿惦记取篓子里的鱼,下认识地拽紧背带。
柳氏忙道:“啊,是该去的。你黄婶儿常日老是帮衬咱,你从速挑两条大的给人家,和你姐一块儿去。”
“二姐做了鱼头汤,一会儿就好了,馨儿想吃吗?”
白晓儿便将菩萨托梦的故事奉告柳氏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