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哗啦哗啦下着,溅起土里的泥水,六合很快连成一片。
“娘,大姐说得对,馨儿长大了就去赢利给二姐请大夫,二姐的病必定能好的,娘别担忧了。”
和白馨儿说的一样,床上的白晓儿头上缠着厚白布便条,身上裹着被子,满脸茫然,目光板滞。
儿媳妇?婆婆?
“老三家的,这是咋回事?”
“都怪娘没用,扳连俺晓儿受委曲。撞坏脑筋是大弊端,此后可如何得了?是娘不好,娘害了你啊……”
她探头瞧了瞧,又掐了把最嫩的韭菜黄下来,最后挑了两只又大又红的番茄添上,筹办做道番茄炒蛋。
商讨婚事?
柳氏颤声问着,一旁照顾的大姐白蕊儿点了点头。
“娘……”
柳氏心一凛,下认识抖了下肩膀:“娘,不是如许的,我……我这就好了,您别急。”
“呸,饭都快熟了,净等菜下锅了,还不快些。”
柳氏顶着雨,身上披了条破麻袋,挽着袖子在后院的菜地摘菜。
麻袋不挡雨,不过一会儿,柳氏里外的衣裳就被雨水浇了个透湿,风一吹,凉得钻心。
此人一多,用饭的嘴又多了几张,做饭的担子天然就比昔日里更重。
白馨儿摇着姐姐,见娘亲也倒下了,一时哭得更大声。
门口脚步声响起,白家三房的儿媳柳氏端着茶盘,撩开打了补丁的麻布帘子进到屋里。
柳氏的心顿时揪起,一把楼住白晓儿,滚烫的泪珠子顺着枯黄的脸颊往下掉。
或许是因为这具身材天然的血缘联络,柳氏对女儿深沉的母爱竟刹时崩溃了她的防备,让她在这个陌生的天下里找到了一丝归属。
柳氏年事不大,身材削瘦,因长年劳作,看着比平常庄户人家的妇人沧桑几分。
“娘,晓儿醒来烧就退了,但忘了好些事,除了我们,另有汪家的事……她也不记得了。”
白馨儿哭道:“二姐她……成傻子了。”
“晓儿,我的儿,你真不记得娘了?”
白家的男丁们也和其别人家的一样在家歇着。
“笙儿他二舅……”
白老太咬牙,手指头都快戳到柳氏眼皮上,柳氏却像个木头桩子,缩着肩膀,闷头不吭声。
这是晓儿常日里最爱吃的菜。
柳氏被迎头浇了盆冷水,唬到手中茶盘跌在地上,摔缺一个角。
好端端被人上门退亲,这今后的日子还如何过呢?
周氏还在劝说,柳氏直愣愣地盯着她涂了脂粉的脸,看着那两片薄嘴皮子高低翻动,脑筋里一轰,俄然甚么都听不到了。
“你说啥?你二姐她咋地了?”柳氏瞪大眼睛。
紫色的菜薹,红艳艳的辣椒,翠绿的韭菜和蒜苗,各色蔬菜应有尽有,一点不比别家的差。
白老太啐了一口,冷眼瞧着柳氏拎着菜篮从雨里冲过来,重新到脚淋成个落汤鸡。
她结婚十几年没儿子,统共只得这三个闺女,个个都是她的心头肉。
因这两天雨没消停过,田埂上淤泥积得老厚,人下不去脚,插秧的活计就停下了。
小女人衣裳被血染红,身边的黄土洇开大滩的血迹,目睹是活不成了。
柳氏看着不省人事的闺女,心像被剪子戳了个大洞,北风飕飕往里头灌。
她眼里到底另有没有本身这个婆婆?
“老三家的,这都多迟早了,磨磨蹭蹭干啥哩?摘个菜半天不见影,蹲下就不挪屁股,黑心尖的懒婆娘,想叫一大师子跟你喝西北风啊。”